门,从门缝里看了下,见众人都往远处起火的地方跑,无人注意到她这里,便飞快地蹿了出去,猫着腰,一路贴着墙根往没人的地方逃去。
凭着先前的记忆,她迅速判断出了一条守卫松懈的路,很顺利地跑到了一个小门那里。
她运气好,门开着。
阿练毫不迟疑地跑了出去,门外是一条幽深的小巷。冷月不知何时已隐入云头,巷中是浓墨泼过一般的漆黑,两侧有枯树伸出墙头,在风中招摇如鬼魅。
她的心跳得极快,脚步声惊动了黑夜中的生灵,时有犬吠声响起,几乎令她头皮发麻,一颗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她在一片黑暗里发足狂奔,也不知是什么支撑着,居然一步也没摔倒。
前方是一个拐角,阿练正要停下来辨别一下方向,却突然从拐角里伸出一只手来,一把将她拽了过去。
阿练立刻就要尖叫,却被人捂住了嘴。
“是我。”
月亮又从云头爬了出来,照见一张清俊的脸。
世界顿时安静下来,连犬吠声都停了,只余两人的呼吸声,以及阿练那过分明显的心跳声。
霍笙放开她。
阿练顿时腿一软,就要往地上倒去,又被他一把捞住了。
她好半天才站得住,身上仍只是一件单衣,冻得有些发抖,微微仰着头,有些胆怯地拉住了他的衣袖,用又轻又软的声音唤他:“哥哥……”
霍笙对上她一双蓄满泪水的眼眸,目光微动,嗯了一声。抬手解下肩上披风,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9.对谈
霍笙本无意搅扰霍郯父女二人的生活,起先留在代郡,也只是出于对生父的好奇而已。
护送阿练去晋阳的前夜,霍郯曾与他有过一番长谈。彼时被告知阿练原不是霍郯的亲女,霍笙心里不是不震惊的。
待要再细问当年之事,霍郯却闭口不言,只说自己与霍笙的母亲无缘,让他不必再放在心上。
上一辈的纠葛,霍笙其实不是很关心。霍郯既如此说,他也就不再问了。
对于护送阿练一事,霍笙心里是无可无不可的,晋阳与长安本就同路,他也就没有明确表示反对。
只是还是高估了自己对那女郎的忍耐度,实是看不惯她那鸠占鹊巢而不自知反倒洋洋得意的行径,索性与她分道扬镳。
他走在前头,一路上却觉得不安,想着还是应该同霍郯告个别,往后他未必还会踏足代郡,或许这辈子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他折了回去,却看见了霍家被灭门的惨象。在中都盘桓数日也无头绪,最终还是决定回长安。
一来二去的,阿练与霍笙竟是先后脚抵达高柳城。
他其实一眼就看到了她,这女郎实是气运不佳,半道上竟能被人拐了去。
他一人势弱,没法堂而皇之地救她出来,只好耐着性子候到现在。那火是他放的,所幸这女郎倒也不蠢,手脚还算灵便,没费什么力气就逃了出来。
救她只是举手之劳,往后要如何,霍笙其实还未想过。
她虽不是霍郯亲女,但霍笙答应了自己的父亲,会将这个秘密保守下去,且绝不告诉阿练。
自他识得阿练以来,这女郎一直是一副天真无忧的性子,何曾听到过她用那般惶然无措的语声说话。
她那样唤他,霍笙也只好应了一声。
左右也只是个称呼。
阿练身上只着一件单衣,长发因一路上的狂奔被风吹得有些乱了,有些覆在肩上胸前,刘海儿半贴着脸颊,衬得她有一种楚楚的神态。
霍笙展开披风罩在她身上,双手持着系带在她身前打了个结。
他靠得近,阿练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那蓄在眼眶里的泪便没有忍住,“啪”的一声掉下来,正打在他的手背上。
霍笙被打中的手一颤,怔了一下,又听得阿练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哥哥,阿爹不见了……”
“嗯,此事我已知。”
“你怎知?”阿练一惊,下意识地抬头望他,目光如电。
随即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会是他,时间对不上,也无必要。
霍笙看出了她对自己的怀疑,没有生气,只平静地道出这几日的经历。
阿练又沉默了。
霍笙见她面上犹有泪痕,抬手欲拭,想想又觉得不好,只道:“把眼泪擦干,随我离开。”
阿练被带到霍笙暂住的地方。
这会儿天已经快亮了,她也睡不着,就裹着霍笙给她的披风,安安静静地跪坐在矮榻上。
霍笙出去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手中端了一碗热汤,递给她道:“喝吧,等天亮了带你去用早膳,再买几身换洗的衣裳。”
阿练接过,饮了一口,顿觉腹中暖和许多,浑身上下都舒适了一些。
她将碗放下,看了霍笙一眼,等他也看过来的时候却又匆匆避开眼,垂下的羽睫扑簌着,整个人像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