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关上小半的门,自个儿坐在床边,仿佛在发呆。
五六分钟之后才伸手狠狠地抹脸,手掌盖住额头。
阿汀说不上什么心情。
好像变成碳酸饮料,双腿扎在地上走不动。万千酸涩的小气泡在脚底咕噜噜、咕噜噜地往上冒,在头顶蒸发。带走好多温度,带走好多稳固,骨架交合处微微地打颤,犹如线条松散的木偶娃娃。
没错,娃娃。
手脚僵硬地坐在长椅上,掏出碗筷木登登望着,眼泪突然就涌出来。
她小口小口吃起来,熟悉的清淡的香菇青菜粥沿着咽喉下滑。胃部暖洋洋的,眼泪却啪嗒、啪嗒更为急速地往下掉。
别哭啊。
大家都没哭,你哭了就是认输呀。
她用手抹,抹不干净;
她用掌挡,挡不透彻;
为什么呢?
阿汀想不明白,阿泽也好,妈妈也好,外公也好,为什么是她们要遇到这些事情呢?
这个世界不公平,没有绝对的公平。她很早知道这个道理,知道不该深究下去。但。
原来能够不公平到这个程度。
竟然能够不公平到这个程度啊。
天黑啦。
那段日子里外公总是仰头看着月亮,沉沉地叹:“没关系,还会亮的。”
还会亮吗?
要多久才会亮呢?
在黎明到来前稍微难过点、脆弱点、任性点尖锐点,应该没有关系吧?
无论多么努力温柔地对待世界渴望温柔,到头迎来的不过是冷水。
稍微垂头丧气下,应该不过分吧?
阿汀避开灯光,黑暗无边无沿涌过来,像一片深深的海,要被瞬间淹没了。
这夜晚真的太黑了。
这世界太满目疮痍了。
很早、更早之前就不会因为世界上有坏人,这个事实而备受打击。但是有很多好人莫名其妙被伤害着这件事,实在让人久久难以释怀。
在这个世上做好人,最初是件天真的事,后来是件又傻又倔强的事,很累。
所以得先缓缓。
我得先缓缓,明天再义无反顾去做傻子。
这么想着,阿汀蜷缩成团,眼前模糊一片,看不清了。
而模糊的视线里忽然多出一截笔直的裤腿,停在她面前好久不曾动摇。
“阿汀。”
他低下来,轻柔地抚着她的发说:“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呀!卡文。
我小时候希望做个好人,好像是很平凡很普通的想法,不值多提;
但到现在经历过很多事情,已经发现坚持做好人是件非常了不起、伟大的事。
而且很难很累。
除却善良不提,近来最畏惧的词是:换位思考,感觉是类似道德绑架的东西。
人们有各式各样的立场,纯粹以立场出发,世间太多无解。仅仅我而言,人生中绝大多数的痛苦在于无处埋怨、无处宣泄,无解。
因为理解了所有人的行为举动,我理解你对我的伤害并非故意,我理解你的伤痕累累Jing疲力竭。
那样的话,我还能怪罪谁?
太多时候剪刀尖端不忍心朝着外人,就只能朝着自己。
所以现实生活中纯善是傻子,甜软难生存。
☆、哭哭
谁回来了?
混沌的大脑老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阿汀抬起半张面庞,四散的目光慢慢聚拢。她看清陆珣了, 很迟钝、缓慢地眨一下眼睛,眼泪瞬间掉下来。
“陆珣,我妈妈……”
开口便是含糊不清的吐字, 哭腔浓重。
连自己都受惊般捂住嘴巴, 小姑抿唇不语了。但两只眼睛依旧shi漉漉, 泪水顺着白嫩的脸颊滑落,又源源不断冒出新的水光。
她哭得安静极了, 犹如气息微弱的小动物;又特别特别的委屈,浓密的睫毛shi透,弄得陆珣都有点儿心疼。
真的。
到处被批冷血无情、甚至自诩狼心狗肺的陆老板,此时的的确确感受到心脏一阵阵刺疼。还隐隐有种不悦的心情是:
我才走八天, 你看你就把自己弄成这样。
以后还怎么放心走呢?
或许是他的表情里不小心透露了什么, 阿汀默不作声抬高手,将整张脸挡住, 只有瘦削纤纤的肩膀微微的颤动, 证明她还没止住哭泣。
哭是一种具有传染力、负面的行为, 还容易惹人烦。哭不好, 她知道, 可是停不下来。所以她只能把自己藏起来哭, 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啧。乖得多离谱。
陆珣舔了舔后槽牙,膝盖碰上坚硬的大理石地面,由蹲改为跪姿。他脱下外套, 一把将蜷缩成团的她罩住、裹得更小只,然后搂进怀里。
“好了。”
他低低说,“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