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连那样的通知都没有。
他对这样的情绪并不陌生,也有了调整控制的方法,只是这么多年下来形成的心理机制,让他对于赵家不是说忽视就能忽视的。赵世宁在一点一点放下,一点一点前进,他看到了自己的进步,却也看到了自己的弱点。他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坚强,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无欲无求。
赵家若是好好的,一如以往那样高高在上,他或许能更快地放下,就像过去半年做的那样。可若是赵家处在危机之中,他便忍不住幻想,他们会不会突然发现,其实他们需要他的帮助?
赵世宁等了两个月,始终没能等到那个来自赵家的电话。就在他觉得自己只是痴人做梦,想要借这个机会彻底放下赵家的时候,赵雍给他打了电话。
赵世宁有点想不起来赵雍上次给他打电话是什么时候,能想起来的好像只有某次赵雍因为赵世启打电话指责他。他们之间的对话大都通过赵雍的助手又或者赵世启完成,和赵雍直接谈话的机会实在少得可怜。
电话里赵雍的声音很低,气息也很弱,好像身体不是很舒服的模样,赵雍从未在赵世宁跟前这样虚弱过。
赵雍告诉他:“峥嵘出事了。”
赵世宁很平淡地回他:“我两个月前就听说了。”
电话那头的赵雍顿了顿,紧接着是一通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音由近在咫尺一下转变为隐隐约约。赵雍刻意拿远了电话。
赵世宁的拳头攥紧了,抿着嘴没有率先说出关怀的语句。
赵雍咳了好一会儿,方才重新将电话拿到耳边,与他道:“我生病了,现在离不开医院。”
要生什么病,才会到离不开医院的程度?赵世宁的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手上握紧的拳头亦使得手背青筋鼓起。可他头一次在父亲跟前生出难以磨灭的倔强,即使心里已经产生止不住的关怀,仍然一言未发,不曾退步。
赵雍叹了一口气。
他说:“世宁,回来吧。峥嵘正是紧要的关头,我能真正信任的人没有几个。你弟弟还小,不经事,你哥哥又太冲动,需要有人为他冷静分析,这件事只有你能做。”
赵世宁头一次听赵雍肯定他,心情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也许是因为他最期待父亲夸奖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所以他现在还能冷静地与赵雍谈判:“您确定大哥也是这么想的吗?如果您没能说服大哥,我觉得我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赵雍一时沉默。
显然,赵世宁是在提醒赵雍他离开峥嵘前发生的那件事。那一次便是如此,赵世宁给出了事后看来相当正确的建议,可赵世启没有采纳,而赵雍站在了赵世启的那边。
赵雍似乎觉得有些难堪,却还是道:“这件事我会和他好好沟通,你不用担心。”
赵世宁听着他孱弱的声音,发现自己也感觉不到快意,无法继续咄咄逼人,最后只道:“如果您能说服大哥不再猜忌我,我收拾好这边的事情就立马回去。”
赵雍道:“谢谢你。”
爸爸和儿子说谢谢,赵世宁听着只觉荒诞可笑。
赵世宁快乐的除夕夜在这声道谢中彻底结束了。
危难关头,赵世启并不固执,赵雍很快便请赵世宁尽快赶回北京。
攀越此时也到了重要节点,是否能在S城彻底站稳脚跟,又是否能跳出S城,在全国铺展开来,只看这一批健身房的开业情况。赵世宁作为总经理,要在这时候离开,实在是有些伤士气。可既然做了决定,便要快刀斩乱麻。在赵世宁的催促下,严睿带着梁穗从A市来到S城,正式入职。严睿是开拓市场的专家,虽然因为来到陌生城市要重新发展,可只要给他时间,赵世宁对他还是很有信心。而应念真是他一手教起来的,天资聪颖,虽然有时表现得魄力不足,可她稳重谨慎,刚好能中和严睿的锐气。有严睿加入,又有应念真坐镇,再加上赵世宁已经写好了接下来的基本计划,他对攀越短期内的发展其实很有信心。
可赵世宁在应念真跟前并未表现出这份信心,担心她一时高兴,失了谨慎,反而受挫。可他这份忧心忡忡落在应念真眼里,却成了对峥嵘的担忧。
在送赵世宁去机场的时候,应念真忍不住问道:“峥嵘问题很严重吗?”
赵世宁愣了愣,他对峥嵘的感情很复杂。从前峥嵘是他的梦想,他想在峥嵘好好工作,以为自己表现优秀,能帮上大哥的话,父亲和大哥都会喜欢他。后来他发现事情不是这样的,待在峥嵘,让他不快乐,也让其他人不快乐,所以他建立了攀越。自从有了攀越,他对峥嵘的心情已经不再热烈。他并不希望峥嵘出事,可只在挂完电话之后查了些峥嵘的消息,这几天整理公司时他都没有想起过峥嵘,只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攀越会如何发展。
峥嵘再大,那也和他没有关系。
攀越再小,都有他的立足之地。
赵世宁苦笑了一声,道:“其实我这几天都没怎么关注,也不知道峥嵘现在怎么样了,具体的问题我父亲还没和我说,我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