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了,现在可好些?”
“没什么大碍,倒让陛下担心了。”
德君想了些事,最后主动提道:“今日休沐,不如陛下就留在正阳殿,我让乐府的伶人为陛下备些曲目,欣赏一番。”
姬妏却显然没这雅兴,摆手道:“临近年关,各州府呈上来的折子多如山丘,实在没空听曲,改日再说吧。”
德君也知道姬妏勤政爱民,并非贪图享乐之人,也就顺着道:“陛下这么忙,还来看臣侍,是臣侍的福分。”
姬妏放下筷子,“有一事,朕想了很久,祭天大礼,既然中宫不便出席,那便还是依照惯例找人替之。”
姬妏的话一出,德君不作他想,毕竟这些年都是他代替上官严出席各种场合。他笑望着姬妏,听她继续说道。
可姬妏话峰一转,“今年朕决定让贵君代行,不知你意下如何?”
德君一张原本含笑的脸瞬刻僵住,好久才回道:“皇上说什么便是什么。”
她毕竟是皇帝,不是当年一个式微的王女,处处需要倚仗自己,倚仗傅家,就算当年在王府里肆意横行,也没有一个人敢说个不字,可如今,早已变了,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又怎么会更改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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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燕正在府中谋划,却突然被德君传唤入宫,一时间有些忐忑。
正阳殿外,予燕远远便看见德君宫中的崔侍人已经在等候自己了,崔侍人跟随德君多年,也算是照看着予燕长大,予燕便在他这打探一番,“父君今日心情可好,可曾用膳?”
“今儿皇上来过了,不过没坐多久就走了,德君现正在寝殿里坐着。”
予燕是知道的,父君对母皇情深意重,一腔炽诚,可偏偏母皇最宠爱的是贵君,对父君礼遇有余,恩爱不足,但被冷落恐怕也不是突然召自己入宫的原因吧。
予燕刚进入内殿,便瞧见德君正负手而立,背对着自己,看不见脸色。
予燕虽然为人张狂,但在德君面前却是万万不敢的,她恭恭敬敬地唤了声父君,德君很久才回过头来。
德君傅怀盛年轻时也是长安城中颇负盛名的清贵公子,一次宫宴中对当时的王女姬妏一见倾心,不顾傅家家主的反对,硬要嫁入已有王君的姬妏府中为侧。
更是以一己之力说服傅家上下,倾傅家之力助姬妏夺得帝位。年轻时的傅怀盛以情为重,就算中宫之位归了早已如虚壳一般的上官严,就算姬妏最爱的是贵君玄莫,他也无怨无悔,可也许是老了,也许是怨的多了,他爱着姬妏,也恨她,恨她不能还他同等的情意。
予燕正坐着想着该如何回复德君该有的问询,抬头时却恰巧看到德君眼中滑落的泪痕,予燕一时惊住,这些年,不管父君得势与否,却从来不曾流过一滴泪,而现下,却哭了。
予燕一下子跪在地上,膝行到德君脚边,“父君,父君……”
德君一时失态,这才省觉,忙背过身去擦干眼泪,“你这是做什么?”
“孩儿见父君流泪,孩儿也忍不住,恨不能替父君分担苦楚。”
德君一时罢手,敛了神色,岁月虽在宫中游走,但德君的容颜气度却不曾催折。
“起来吧,今天叫你来,是恍然想起,我们父女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说过话了。”
予燕这才敢起来,坐在椅上,“父君您有什么话同儿臣说便是。”
整个内殿只有德君父女两人,他声音缥缈,道:“你可知道今日你母皇来过?”
予燕只能如实答道:“方才听崔侍人说起过。”
德君却嗤笑一声,“你可知道你母皇为何突然来?”他并非是想询问,而是接着说道:“祭天大礼,中宫身份虽然在那,但碍着上官家已满门被屠,从不曾出席,以往皆是由本宫代为出席,可这次,你的母皇,却要让贵君来替中宫出面,也许,哪一天,这中宫的位置,就归了贵君,连带着子以父贵,太女的位置也归了姬予楚。”
予燕心头急怒,倏地起身,“凭什么?论身份地位,也是父君排在他的前面,简直欺人太甚!”
“为父怎么都可以忍,只唯有一样忍不得,那就是你,你母皇偏心啊,上官严动不得,玄莫也动不得,每一个都被她捧在心头,只有为父,是被处处割舍。”
“儿臣绝对不会让任何人驾驭到您的头上,儿臣敢以性命起誓,一旦儿臣登了帝位,一定让您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帝父。”
德君沉默良久,最后咬牙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予燕心中一动,“父君,您是说?”
德君却了然地看她一眼,“难道你没有这么想过吗?你这些日子在府里谋划的事情,难道能瞒过我去?”
予燕惭愧地低下头,却还是犹豫不决,“只是,这事行来,着实没有把握!”
“我们不需要把握,只需要成功!”
他傅怀盛这些年何曾怕过,不管是上官严还是玄莫,他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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