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因的小雨淅淅沥沥下着,把灵栖山的草木洗涤一新,程仁撑着油纸伞走进若水阁的房檐下,抬头望了一眼头上的燕子窝,收了伞走进屋中。
窗户关着,屋里Yin沉沉一片,椅子上坐了一个人,看不清面貌,程仁把手按在剑柄上,
“谁?”
那个人慢慢站起身,光照在他瘦削的脸上,也照得那人眼窝下的Yin影越发深了。
“大师兄…”
冯琳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一双原本黑葡萄般水亮的眸子好像被风吹得干瘪了,上面布满了红血丝,死死盯着程仁。
“师父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程仁把伞放在门槛上,沉声道。
“汝玉,你为什么会觉得是我对师父做了什么?”
“大师兄,师父赐给我陆离和玉冠的那天我也很惊讶,嘴上虽然说着不在乎,心里其实是很高兴的,当天晚上我横竖睡不着,去后山摸了几条鱼,想着找你去外面吃烤鱼,顺便也和你一起乐呵乐呵,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你和师父在说话…”
程仁浅色的瞳仁颤动了一下,急道,
“汝玉,那一日我说的都是气话,完全是胡言乱语!我怎么可能因为掌门人的位置就对师父下手?汝玉,你以为只有你把师父看成母亲一般吗?”
“你劝我回拜火教找爹爹,独自回了青山派,结果拜火教被毁了,原本闭关修炼的师父也突然去世了,等我回来你已经成了代理掌门,除了我头上的玉冠和陆离,这掌门之位早已我无关了,再结合我那日听到的话,程仁,你叫我怎么相信你是无辜的?”
程仁皱禁眉头,似乎想要争辩,但最后只是叹道,
“……你要非这么觉得我也无话可说……汝玉,我从你入门那日起便一直把你当做亲弟弟对待,你现在却怀疑我苦心孤诣谋取掌门之位,甚至不惜杀死恩重如山的师父?我从未想过,自己在你心里如此不堪……现在青山派门下弟子都在,你随时都可以名正言顺地坐上掌门之位,我何必在这里帮你掩盖,主持大局?如你所言,我确实百口莫辩,你不如把师叔师伯都叫来,把你方才的怀疑原原本本和他们说一遍,该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吧……”
程仁颓然坐在床上,缓缓低下头,昏暗的光下,一滴泪水滑过了他的脸颊。
冯琳见了这滴泪立刻慌了神,
“大师兄你……”
他手忙脚乱地在原地挣扎了片刻,脸上瞬间浮现出好多表情,突然猛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是我该死,说这种杀千刀的话,我一派胡言,我该打,我该打,大师兄,你别生气,我最近经历的事情有点多,脑子也不正常……”
冯琳走过去拉住程仁的手,
“大师兄,我知道你当时说得都是气话,我心里明明清楚的,谁生气的时候说话都没有分寸…再说,你当时和师父说得又没错,我这种每天懒懒散散的人做掌门,只会毁了青山派!”
“别胡说……”
程仁捏住冯琳的手,苦笑了一下
“汝玉,你少为我开脱,我当时说这话不过是嫉妒你罢了,老实说我还挺羡慕你的,每天都去外面疯跑疯闹,练功全要靠师父逼着,轻功却依然是我们里面最好的,青山派的大家也都喜欢你,若是你做了青山派掌门,大家一定都很高兴,明天我便给武林各派发请帖,让他们参加你的继任仪式。”
“不必了。”
冯琳解开身上的背囊,里面装着自己的玉冠。
“我此次来青山派就是要告诉你,今日起我便退出青山派,从今往后我做的一切与青山派再无干系。”
程仁蹙眉道,
“你这是何必?”
冯琳苦笑了一下,
“大概是通过这件事看明白了,名门正派也好,武林盟主也罢,不过也就是那么一回事。本来嘛大家都是人,结果嘴上多说几句仁义道德就是高人一等了,若是你说的话把大家都糊弄了,或是大家和你利益相同了,那就是公理正义,而且人越多这正义就不容辩驳…”
冯琳笑了起来,
“我现在觉得创造“正义”这个词的人简直他妈是个人才,谁有了这个词,他就不是人了,他是玉皇大帝王母娘娘!他说谁有罪谁就有罪,而且绝不能说半个不字,甚至连解释的权利都没有,让你死你就得死,而且死后也要遗臭万年!”
冯琳咧开嘴,眼泪流了一脸,
“大师兄,我们从小读诗的时候师父不是这么教的啊,为什么书上写的和大家做的完全都是不一样啊?”
程仁张开双臂,把冯琳揽进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小玉,这世上除了我已没人知道你是拜火教的少主,你完全可以回来当掌门。事情已经发生了,没有必要这么折磨自己,错的又不是你,你是无辜的。”
“我无辜吗?”
冯琳喃道,
“我明明知道自己是拜火教少主,却没理过拜火教的半点事务,为了做一个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