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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chao结束后总有些慵懒,对景搂着音问在榻上赖着,这会也不嫌满身大汗的脏了。
他的手不自觉的把玩着音问柔软的胸口,问道,刚刚做了什么梦,怎么哭了?
哭了?音问眨了下眼睛,摸了摸发热的眼角,不太理解对景的意思。
那是一个很好的梦,太奇怪了,为什么要哭呢?音问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伯父赶他走的时候,就曾经用他不孝这个罪名,说他在父母丧礼上一滴眼泪都没有流,所以他不配继承家产。
可是哭有什么用呢,父母亡故,他哭便能哭回来了么?
音问十五岁之前总是爱哭的,父亲有时训斥的厉害了,他就哭。他很擅长哭的可怜,让母亲一看到就心疼的不得了,推父亲不许他再说了。
每每这时,父亲总是又好气又好笑,说她慈母多败儿,这样下去,儿子怎么担当大任。
小少爷家境美满,想不了那么久远,他想着有父亲呢,他只要念书,只要玩乐就行了。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父亲突然一病不起,临终前嘱咐母亲找个好人家嫁了,没喝过洋墨水的倔老头也不在乎什么贞洁烈女,他只要母亲好,要母亲有人依靠。
也许就是因为很难再遇到这么好的人,母亲终究还是跟着他去了,世间她只做这一人的妻,只是这殉情与俗念无关。
音问有自己的一套道理,若是Yin阳相隔,便是悲惨之事,值得哭一哭,可若是生死相随,就应另当别论,不该过分悲戚,反而应该高兴才是,两个人也许已经在地下重逢。既然是这样的好事情,又何必哭呢。
因此他一滴眼泪也没有流,被土匪捉上山时,他也依旧没有哭。因为说是投奔亲戚,其实他连小姨嫁去了哪里都不知道,不过是奔着个活命的盼头,他不要自己死在街头,那太凄惨。
自从入了这寨子,除了房事,小少爷从来没有在对景面前哭过,他想不出哭泣的理由,哭哭啼啼个什么呢,这日子没什么不好的,土匪头子从来没有亏待过自己。再说了,怜惜你的人不舍得你哭,不在乎的人哭了也是嫌烦的。
音问翻了个身,正对上土匪头子的眼睛,他忍不住猜测着对景是会怜惜的那个人,还是嫌烦的那个人。
他比所有人都要更清楚,自己喜欢对景,第一眼看到便觉得喜欢,后来了解了越来越喜欢,只是他不知道这种喜欢对一个战利品来说是否太过逾越,便偷偷的藏了起来。
对景比他认识见过的所有人都要洒脱,他从不为什么事情牵挂,活的意外潇洒,他也真的有本事活的自在,不必依靠任何人。
他身上有这么一股子劲儿,让你忍不住信服,忍不住听从。在这个寨子里,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也因此寨子里看不顺眼音问的人很多,比如三当家的,这么久了也只是敢偷偷骂几句,女子心里有点气总是立刻就发出来,所以她们活的要久一些,骂完了舒坦了也就算了,何苦真的硬碰硬,不怕死吗。
对景要他的时候说过,跟了自己的人不会吃苦受委屈,他也真的做到了。很少有人会把这样的话当成承诺去做,他偏偏可以,叫人心中如何不欢喜。
可惜这样的人也有缺点,他太过洒脱了,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有了新的爱好,新的想法,怎么也跟不上。
对景还在等他的回答,音问就道,我梦到我以前的家了,还有我的父母,他们都很好,种了很多花。
是吗,有什么花?好不好看?
小少爷努力的回想,道想不起来了,好多好多,铺天盖地的,姹紫嫣红开遍,特别好看。
对景的拇指贴在了他的眼角,略微用力的揉,无奈道,小娇气包,怎么又哭啦。
音问觉得自己没有哭,怎么会因为花哭呢,花那么美,那么好看,这么久了都没有哭,为什么要哭。
然而最终他还是哭了,眼泪一直不停地流出来,连对景都吃了一惊,忙着为他拍拍后背。音问从来不许自己这么不体面,狼狈到一塌糊涂,涕泗横流的样子实在太叫人难堪。
对景知道他是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别人或许会认为他无法理解,其实他很能理解,因为他也想自己的妈,音问还有花的回忆,土匪头子连妈的样子都不知道。
从对景有记忆起,他就在砍柴烧火中度过,他是被一个老猎户捡到的,随随便便的当小猫小狗一样的养,喝醉了不高兴了就又打又骂。
长到个七八九岁,对景觉得这样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就自己跑了出来,他什么都干过,只要日子能好,东一家西一家的,长工也做过,短工也做过。
他想过好日子,奈何两手空空,他有些不满老猎户说他注定就是受苦的命,天天脏兮兮的。他偏不要认这样的命,他总觉得自己有大来头,他要把好的东西,喜欢的东西,通通藏起来,他要干干净净的,漂漂亮亮的过日子。
说不上是运气好还是怎么,稀里糊涂的对景就落草为寇了,混着混着就成了大当家的。
他的人生简单而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