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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穿束腰,身材恢复的肯定比想象的要快,估计不出一个月很多旗袍都穿不上了,不得不拿去放大腰围。
音问有些可惜,不过脱了也挺好,常穿束腰确实太过难受,一整天都压得喘不过气来。
更好的是对景并没有失去对自己的兴趣,他不过是暂时有了些别的兴致,音问舒心了很多,取出一个Jing致的小盒子来放在桌上,他刚刚洗完澡,皮肤上还沾着些热热的水气。
他用手指取了一些雪花膏抹在了小腿上,细细的抹开,这玩意土匪头子一抢就是一箱子,堆在墙角总也用不完,小少爷用它们爱惜皮肤,十分有效。
为了维持身段和细腻的皮肤,音问每天都要花好几个小时,日头实在太长了,每一天每一天的数过去,能够打发日子的事情太少。
这样日复一日的过日子,让人心都蒙了尘,音问仿佛梦游一样突然惊醒,过去的两年记忆堆叠在一起,竟是想不出过了什么。
更早以前是怎么过日子的?那时候的每一天好像都挺有意思的。小少爷强迫自己去遗忘的记忆终究是一样一样的浮出了水面,一切都是从那个梦开始的,打破了所有平静。
那时候他还在上学堂,父亲认为师夷长技以制夷,送他去念西式学堂。每天上完课以后就和一些喜欢美术的同学一起去画画,或者去买一张唱片,看一部电影。
艺术的世界总是看不腻的,父亲收藏了很多名画,真迹和仿品都有,还有数量不少的油画。
他从不吝啬给音问买唱片,厚厚的一捆,小少爷非常的爱惜,没有一张刮了蹭了的,听完了就收起来,小心翼翼的。
可惜了那些唱片了,音问觉得伯父是没有那个艺术修养的,他做生意只图钱,儿子也教养的不好,怎么会听唱片呢。
被从家里赶出去的时候,音问只被允许拿了两套衣服,和五十个大洋。他只是想要父亲的几本藏书聊做纪念,依旧被狠狠拒绝,伯父怕里面藏了什么宝贝,能够让他轻易翻盘。
其实当年爷爷去世,家产更多给了大伯,毕竟是长子嫡孙,父亲接手的只是很少的部分,一栋小房子,一些不值钱的行当。家产更多是外公去世前立遗嘱留给独女的,母亲很会投资一些小钱,才一直过的不错。
父母故去后,音问几乎没有时间悲痛,他年龄还小,想不到有那么坏的亲戚,大伯来说帮忙料理后事,以后照顾他,他便傻傻的将一切托付。结果就是父母头七刚过,他就被宗室联手逐出家门,想来大伯花了不少钱打点。
世事无常,想通了一些事情,就会有更多想不通的事情。小少爷干脆换了一身衣服,难得出去在外面稍微走一走,他难得会有这么呼吸通畅的时候。
白天大当家的院子外头是没什么人的,音问干脆脱了鞋子,在草地上这里踩踩那里压压,他喜欢自然的纯粹,会让人心情平静很多。
音问?一个略带惊喜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吓得小少爷一个哆嗦,猛然转身。
冯凌云本是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遇到了他,他的目光不自觉的想要去看音问那双没有穿鞋的脚,怎么会有人的脚天生就生的那么好看呢?五根脚趾那么小巧可爱,恨不得抱在怀里摸一摸。
音问觉察到了他的视线,不动声色的丢下了帕子,让它遮住了脚。他没想到这个人会突然出现,不然怎么都要穿戴整齐的,对景从不喜欢别人看自己的东西,一眼也不行,因此他从不和这寨子里的人说笑。
他不吭声,冯凌云反而更加上前,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突然道,我带你走吧!
音问满头雾水,带自己走?为什么?又要去哪里?
冯凌云被自己的勇敢行为感动,更上前一步,道,我知你是被抢上山的,是不情愿留在这里的,我带你走,离开这个土匪窝!
小少爷终于有些明白了,便道,我虽被掳上山,但情愿留在这里,不劳费心。
冯凌云还当他会感激涕零,却不料被拒绝,又给他想了些合理理由,不由得痛心疾首起来,问道,可是那土匪头子强迫于你?你才觉得没有面目见人了?
他越说越奇怪,音问后退了好几步,已经退进院子里了,竟然都被跟了过来,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皱眉道,大当家的从不曾强迫我,他很疼我,我心甘情愿的,做什么要同你下山去?
你……下贱!冯凌云想也不想,抬手就给了音问一个耳光,小少爷没有防备,被他这一下打到了地上,膝盖碰到粗糙的地砖上,剐蹭出了血来。
音问有些发懵,这人发的哪门子疯,自己不过见了他两次,只知道个名字而已,他凭什么要来打骂?连土匪头子都不曾这样作践过自己。
他抬手摸了摸嘴唇,上面沾了些血丝,不知是嘴里的还是脸上的,火辣辣的疼。他想着遭了,这一下脸要肿好些日子了。
一贯体面的小少爷不愿意坐在地上,便站了起来,理了理弄皱的旗袍,抬眼道,你凭什么说我下贱?
冯凌云美梦破碎,心中已从柔情变成了莫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