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水声渐渐歇下。
门被推开那一刻,正懒懒散散倚在床头切换节目的楚逸鸣立马动了动耳朵。花果香味的洗发水淡淡飘散在空气中,他清了清嗓子坐直,拿过一边的茶杯若无其事喝了口水,才掀起眼皮往浴室门口瞟了一眼。只见出浴的宁榆严严实实裹了条毛巾,牢牢遮住上半身不泄丝毫春光。下摆则露出两条嫩生生的腿。他头发还软趴趴滴着水,裸露在外的膝盖和脚趾都浅浅泛红。
楚逸鸣动了动喉头,拍拍身旁的床垫冲宁榆说:“过来。”
宁榆捂住胸口怯怯看了人一眼,站在原处有些踌躇。
楚逸鸣又说:“过来把头发吹干。”
宁榆慢腾腾挪到他床边拘谨坐下,坐姿端端正正,规矩得过了头。
楚逸鸣禁不住一笑,把吹风机插上电,抬手绕过他眼前拽走线。“干嘛这么紧张,我又不是什么能把你生吞的妖魔鬼怪。”,宁榆一听便不好意思地垂下眼。
电视里还放着黄金档热播剧,甜蜜腻人的片尾曲在人耳朵边娇软唱着。楚逸鸣把风调了最小档,坐在宁榆身后给他吹头发。手指穿过他shi漉漉的头发,楚逸鸣问他凉吗,他过了半天才迷迷糊糊哼唧了一声。
宁榆紧绷的态度就像欲盖弥彰,越是在意越惹人注意。身上香香柔柔的牛nai味若隐若现,稍稍一动,便夹杂着体温扑面而来。
其实浴室里有好几种沐浴露让人挑着用,没想到宁榆却选了最童真幼稚的一款,就跟他的裹胸一样……
楚逸鸣心思越飘越远,他看向宁榆放在灰色地毯上不安磨蹭着的双脚,开始情不自禁去想,宁榆洗完澡出来到底穿没穿那件小裹胸。如果没穿是不是也会像女孩一样胸口鼓起两个小rou包。
这个问题他到最后也没能得到解答。那天临近睡觉的时候宁榆迟迟不愿躺下,直到楚逸鸣心下了然熄灭灯,他才背对着人把浴巾解开。
白花花的一片rou色黑夜里朦朦胧胧,勉强分出个屁股和背,宁榆只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便迅速光溜溜赤条条的钻进被子。
楚逸鸣往他那边刚靠了一点,还没贴上他的背他便紧张兮兮蹿出去三尺。偌大一张床,宁榆死死挨着床边就要掉下去,楚逸鸣才大发善心放过他,“好了不闹你了,赶紧睡吧。”
静谧的冬夜里,两个人呼吸声轻轻交织在一起。楚逸鸣忽然开口问:“哑巴,为什么要在二中上学。”
“你恨你爸爸吗?”
他一连问了两个问题,都静悄悄的无人回答。
如果是之前,可能宁榆这副羞怯的模样还能被他认为是种ji女故作清纯的老辣手段。
但当宁榆说出是爸爸的时候,楚逸鸣才明白他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他在黑暗中看着宁榆蜷起的背影,厚厚的被子下是削薄的肩膀,太瘦了。
楚逸鸣说不上心里什么感觉。有些释然,又有些微微遗憾,他还没嫖过宁榆怎么宁榆就“从良上岸”了。
窗帘没有拉严,一缕月光落在宁榆的发稍,把他照得又清冷又遥远。楚逸鸣思来想去都想不出个究竟,最后眼皮打架昏昏沉沉的睡去。梦里好像听到了宁榆低低的一声抽噎。
第二天楚逸鸣送宁榆回西郊的时候,正遇上连成排的婚车,他那辆摩托只能停在村外。
大年初二哪想还有人结婚,宁榆他家那条巷子挤得水泄不通。唢呐锣鼓喧天奏了首抬花轿,新娘正提着裙摆跨火盆。
礼花筒冲天一响,新娘扬手把喜糖往天上一抛。红色的纸片纷纷落下,随着白雪一齐落在宁榆的头发上、嘴唇边。
两个人并肩走完这一路,落了满肩红屑,就跟也陪着新娘走了趟红毯似的。
楚逸鸣把宁榆送到家门口,站着把自己身上的红纸片摘干净了才说:“你回去吧,我走了。”
宁榆连忙上前两步,要把手里大大小小的手提袋都塞还给楚逸鸣。
“给我也没用,都不是我穿的码。”楚逸鸣说完又推了推他,催促道:“回去吧。”
楚逸鸣没多逗留,他怕宁榆那个死拗劲会追上来硬把东西还人。
往回走的路上,楚逸鸣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却发现已经瘪了。他扫兴地将烟盒扔垃圾桶里,一回头便看到宁榆还抱着纸袋站在原地迟迟没走,脖子上系着墨蓝色的围巾,不大的一张脸在雪色下更白了,那模样就像个痴痴等人迎娶的姑娘。
楚逸鸣心头一动,隔着漫天下坠的雪花,远远冲他喊,“宁榆,下学期你还会来学校吗?”
不知道谁点燃了烟花,嘭一声炸开在天际。有人用豫腔唱道:“不用人说,我知道,就是俺的那个他来把那亲迎。”
宁榆站在原地侧了侧耳朵,周围闹闹哄哄的他没听清。
楚逸鸣最终没再多说,对宁榆扬了扬手示意,然后在大雪中转身。
楚逸鸣回家之后先补了张卡换了个手机,他从车库里的把那只气球兔子扒出来,插进自己床边的花瓶,馥郁艳丽的花朵里粉兔子被夹在里边冒着头。楚逸鸣就躺在床上枕着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