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姚觅解了足禁就又跑去门外坐着,如今他不是只陪着小鱼朋友说话,而是同时开始等待方越青快来带走他。他满心期待着,就好像自己当年从小摊子上带走他的小鱼朋友一样。
那年他陪着父母去市区参加某亲戚的婚礼时,在路边看到一个卖鱼的摊子,那条透明又带点红的小鱼闯入他的眼睛,他看着那小鱼游在一个小小的塑料袋里,被孤零零挂在桌子侧面,为什么其他的鱼,五颜六色的确能被装进一个又大又宽敞的鱼缸,而这只小鱼就要被冷落歧视呢?他突然觉得那条小鱼不能呼吸了,它被封在密闭的塑料袋里,打结打得那么紧,一点缝隙也没有,他跑过去,用小小的双手将塑料袋从桌边的钉子上取下来,慌忙地要解开那个结,他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店家大叔只瞥了一眼,赶人似的说:“拿走拿走,反正也卖不出。”
姚觅抬起头来,看到老板大叔一脸嫌弃的样子,还是怯生生含着泪道:“谢谢。”搜刮了自己的口袋,将一小堆纸币放到了桌上。
然后他双手提着小鱼就急忙跑开了,生怕那位凶巴巴的大叔反悔一样,其实那个大叔才不在意这条奇奇怪怪的鱼呢,甚至觉得姚觅这个人憨得很,明明送他免费的鱼却还非给钱。
姚觅觉得这条通身透明的玻璃鱼好看极了,不懂为什么别人都不愿意买它,他想,如果是我,我就马上买走它了,它那么可爱,把一切都展示出来了,一星半点的心思也不藏,它一刻不停地摇着尾巴,像是在说,你喜欢我吗?我全部都给你看了,包括我的内脏。
姚觅提着小玻璃鱼,抬到与眼同高,欣赏着开心地笑个不停,眼角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泪珠落下来,扫过他的红色胎记时,被他抬手擦了。
他如今也在门前焦急得像一只等待着主人领走喂食的小玻璃鱼,等了好几天,方越青却不来。
姚觅从来没有去主动打扰过方越青,他不敢,他怕方越青觉得他粘人觉得他惹人烦,他害怕方越青讨厌他,害怕方越青因为一次突兀地纠缠便不再理他。
可是他再也等不了了,近十天的想念已经让他抓狂,他必须要去见方越青。
他鼓起勇气,同父母报备了要出门,安顿好自己的小鱼,将它放在书桌上,然后戴了帽子,将帽沿压得低低的,怯生生地挪进了人流之中,大概是接近傍晚的缘故,人们下了班,路上人声嘈杂川流不息,他感觉周围的人都在审视着自己的胎记,在嘲笑他怎么敢顶着这样一张脸就往大街上跑,他把头压得更低了,脖子都要折断了一样。
在姚觅看来,让他独自一人上街无异于裸奔,他难堪又自卑,上学的日子都是父母将他送到学校门口,即便他现在自己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了,他瘦瘦弱弱白白嫩嫩的,不仔细看的话会显得年龄更幼,上学时,穿着宽宽大大不太合身的衣服,比同龄人男孩子稍微矮一点点,那校服被他将拉链拉得严严实实的,领子都立起来,他要是故意要躲,还能再遮住半张脸,幸好学校里清一色的校服,好像大家都一样,没什么特别的,他混在其中,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和他们没什么不一样,还会自在一些。
可他现在好害怕,他与周围的人好像格格不入,他在街边发着抖,快要恐惧得晕过去了。
突然,一只手握住了他紧紧抱在胸前的手,将他拉进结实的胸膛,将他环在怀里,左手绕过他的后脑勺,用手心捂住他的眼角,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畔:“别怕,他们没有看你。”
是方越青。
姚觅本来就紧张害怕,被人拉了更是惊恐万分,听到方越青的声音才放心地紧紧抱住他,悄悄抽泣起来。
方越青拍拍他的背,安抚着:“我来了,我在。”
姚觅躲在方越青怀里,抽泣着声音软绵绵地:“呜嗯~带我走好不好。”
就像我带走那条小玻璃鱼一样,带我走好不好?我不会烦你的,我只静静地待着,不会吵到你的。
姚觅觉得他此时此刻就是那条可怜无助又被人嫌弃的小玻璃鱼,他也在等待着方越青。
“好。”方越青的声音坚定真诚。
接着方越青放开了拍着姚觅后背的手,眼角的手却没离开,他将外套从右手抖落,再提了起来挡住姚觅的头,忽地,姚觅感觉一件有着温热丝滑衣料的衣服被放在自己头顶,衣角落下来蹭到自己的耳廓,还有着方越青的体温,暖暖的。
他仍然低着头,只看得到方越青的脚尖,却不成想方越青竟然悄悄弯下腰,双手扯着那件外套的两边,偏过头吻了吻那块红殷殷的胎记。
姚觅已经完全不能再感知到川流人海的浪chao翻滚,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暗涌,此时竟比缠绵更让人动情。
方越青退开些,脸上却挂着笑:“小觅,走吧。”
他放下拉着衣服的手,搂了姚觅的肩就往别墅方向去。姚觅被他刚才的亲吻弄得晕头转向,答了好,就跟着挪动了位置,现下也只知道要跟着他走了。
姚觅头上披着黑色外套,穿着薄薄的短袖短裤,那双腿又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