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公子...阮公子......”
似乎听到有人在小声唤着自己,阮雪棠头痛欲裂,如置身混沌之中,极力想要冲破眼前的黑暗。终于,他勉力睁开双眼,正对上宋了知担忧的面庞,见周遭陌生的一切,不由怔神,不知今夕何夕。
宋了知眼中满是血丝,见到阮雪棠醒来,提着的心却没能放下,他双手双腿都被缚住,没法亲自检查阮雪棠是否受伤,只能紧张打量:“阮公子,你总算醒了,你昏了好久,我很担心。”
他努力扭着身子凑到阮雪棠身边,小狗似地用脑袋抵了抵阮雪棠额头,想确认阮雪棠是否发烧,随后又尽量靠着对方,一如他们在空屋相互依偎取暖那样:“冷不冷?你再贴过来些。”
阮雪棠双手被麻绳反绑在身后,几乎快要勒入皮肤,指尖早已失去知觉,直至此时,记忆方如chao水涌来,他这才想起自己已经回到幼时,与宋了知上元节外出同游,随后发现被人跟踪——
而那个跟踪他们的家伙,正是当年山中对他施以暴行的冯岩。
彼时将人认出,阮雪棠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却也知不可意气用事,被宋了知牵着跑入深巷之中。
那巷中多为民宅,今日上元灯会,大多数人都去街上夜游,宋了知连敲了好几户人家都无人应门,只得带着阮雪棠继续在黝黑深邃的巷落中疾奔。深邃幽暗的小巷中逐渐只余两人匆忙的脚步声,恰逢前面是一条死路,宋了知停住步子,气喘吁吁地对阮雪棠说道:“阮公子,这样应该能甩开他们了吧......”
阮雪棠正要说话,敏锐察觉到宋了知身后那堵墙有些古怪,将宋了知往自己身后带了带,警惕望向前方。
少顷,有三人自墙外翻来,即便巷子里灯火昏暗,他依旧一眼认出是当日与冯岩一同折辱他的家伙。眼见那些畜生拿着绳索越走越近,阮雪棠死死咬住牙关,虽知晓十岁的身躯对上三个成年男子无异于蜉蝣撼树,仍决心拼死一战。
原本被阮雪棠护在身后的宋了知却比他更先作出反应,疯了一般大无畏地冲向三名男子,朝阮雪棠大喊:“你快逃!”
宋了知显然是打着拖住歹人以供他逃生的主意,阮雪棠刚要阻止,却感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虽是孩童,但在战场杀伐多年的直觉仍在,下意识侧身避开,躲过了冯岩的偷袭。
冯岩等人虽不知傅珩来历,更不知他为何相助,但都不愿错过赚大钱的机会,依他所说追入巷中,他们曾在这巷中入户偷窃,对道路十分熟悉,特意兵分两路包围。本想着不过两个小孩,轻易能将他们抓获,哪知阮雪棠力气不足,但仍记得那些招式,惯用巧劲儿,虽动作比过去迟缓许多,但与冯岩交手几招都未落下风,就连宋了知也靠着一身蛮力拖住了一人。
若是以往,解决这四人对阮雪棠来说不过是一瞬的事,但他如今只有十岁,必须专心致志才能与冯岩相抗,一时顾不得那头的宋了知。他与冯岩交手片刻,好不容易看到对方露出破绽,阮雪棠眼中闪过寒光,正想先将此人解决,后面却忽然伸出一只大手紧紧捂住他的口鼻,鼻尖嗅到昏沉的药味,原本极力挣扎的阮雪棠意识逐渐模糊,手脚失了力气,最终陷入黑暗之中。
“你不要怕,”昏暗的房间之中,宋了知担心将冯岩等人引来,刻意压低了声音,“王妃肯定会派人来救我们的,到时候就能回王府了。”
阮雪棠半阖着眸,过长的睫毛遮住眼瞳,叫人看不清神情。
宋了知见他一直没有答话,以为阮雪棠是被吓住了,心疼得不行,强自镇定道:“不会有事的,就算那些坏人真把我们给卖了也不怕,咱俩总在一处,到时候卖到人家家中,那些脏活累活我来做,不会让别人欺负你,只管等王府再来接你就是了......”
他尚且年幼,未知人事,被父母卖过一次后自认为很有被人贩子贩卖的经验了,絮絮往下说着,想逗阮雪棠开心,却不知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比被卖身为奴更加可怕的事。
贴着宋了知温热的躯体,阮雪棠心如冰封,他原以为重来一世,虽不能事事尽在掌握,但至少那桩祸事可以避开,哪知今日又落入这些人手下。若真如宋了知所说被买卖出去倒也罢了,总能寻得机会逃出,但如果那些人仍如当年那样对他......
他今年不过十岁,正常人都不会对还是孩子的他产生兴趣,但阮雪棠不至于天真到将希望寄于冯岩等人,也不可痴等王府搭救,遂发问道:“我们现在身在何处?”
宋了知见阮雪棠仿佛恢复了一些,这才松了口气,轻声道:“我也不知晓,你被他们迷晕后我便被他们擒住了,那些人用衣裳盖着我的脑袋,看不清路,不过当时路上一直很安静,走了没多久便把我们关在这里了,想来应当还在巷子附近。”
阮雪棠点了点头,打量起房中陈设,宋了知只当他自幼在王府娇生惯养,缺乏常识,主动解释道:“这里应该是一处柴房,就在厨房边上,专门用来放柴火和杂物的。”
既放着杂物,或许能找到些可以解开绳子的器物。阮雪棠被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