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河对他掌控引导性质的调教越来越多。
他被当作家具,被长时间静置,被剥夺五感;他的主人花样迭出,最后给的怀抱却都一样不容拒绝。
但是没有性爱。
唯独没有性爱。
这份体贴让他心软,其中的忍耐与退让又让他不敢闭上双眼;陈屿不止一次发现傅云河在调教外压抑烦闷的情绪,不止一次发现他因为自己而勃起。他装作视而不见,直到那天的情境中,这样的情绪变得比之前更强烈。
他撑着桌面的手僵了僵,俯下身熟练地勾引求欢,却被捞起来凶狠地吻住。傅云河脸上云淡风轻,呼吸却很沉,拳头在他发丝里小心地攥紧。
傅云河的意愿那样直接、明确,可他的苦痛不是。
他的心发了疯地颤抖。
他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他是一颗摇摇欲坠的陨石,倘若有朝一日要自取灭亡,傅云河不能是因他的碰撞而改变轨迹的恒星。
趁他还想得明白,趁他还有些力气。
他在调教结束后依然跪在地上,微微一晃神,在傅云河皱着眉头蹲下之前轻轻吸了口气,“主人。”
“如果……”陈屿盯着地板,“我不能让您尽兴,您可以多奴。”
那一瞬间的空气如死寂般沉重。
傅云河向来是不好惹的人,这一点从小就能看到大:骄傲,自尊,只可我伤人不可人伤我。他的锋芒不论辈分身份地向着所有人,教过他的老师在结束课程时都仿佛历经一场磨难。
他在童年得到了许多偏爱,而那些偏爱皆有因果;他在叛逆期来临前长成了刺猬,他憎恨失败,憎恨寻常人的愚钝,他没有引路人,但好在有个与他一样站在高处的哥哥。
站在高处导致的结果是孤独。
傅云河觉得无所谓,因为傅云祁无所谓他也无所谓;直到成长中某个不起眼的片刻,他发现自己四面树敌,而傅云祁如鱼得水;他发现自己厌恶这种孤独,而傅云祁却发自内心地享受。
他们不一样。
他哥哥小小年纪敢往身上揽责任,敢为了想保护的人不惜一切地努力;而他与其说没有想要的,不如说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直到他遇到了。
小医生皮相漂亮,温顺,这不足以支撑长时间的兴趣——被他刻印在心里的是那些懵懵懂懂,监听里因为孩子的提问发笑,发呆时饱含悲伤,夜里裹着被子翻身贴着他的模样。
他脆弱得可怜,善良得可笑,绝望得叫人心疼。
这样的人竟也曾是掌控的一方。
意识到这一点,是他发现陈屿居然还和以前的sub有联系——两个人躺在被窝里,气氛难得温存,床角手机震了震,陈屿转身去拿。黑暗里的光亮有些刺眼,他几根手指敲得很快。傅云河忍了又忍,问他是谁。
他实在没想到陈屿竟答得如此干脆,是我以前的sub。
他的眼神在一刹那沉下来。
陈屿愣了愣,说不是那种关系了,只是对方状态不太好,家境也难堪,分别前发来消息求他,他只答应难过的事还可以同他讲。
傅云河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陈屿像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语气里带上了难得的急切,说千万别为难他。
这下他简直要把拳头捏炸了。但没等他发作,面前的人主动往他这边贴了几分,眼睛映着床头夜灯柔和的亮光,真的不是主奴关系了,只是这一阵帮帮他,行吗。
这一句像是默认了只有你与我,像是为某种默契作保证——他在那一刹那尝到甜味。
而当时那样说的人,现在提议他多奴。
陈屿脊背还疼,新伤旧伤层层叠叠,不及喉头万分之一的苦。傅云河手上的鞭子还没放下,尾梢僵硬地挑着他的下颌。陈屿垂着眼睛,肠胃莫名其妙搅成一团,他听到头顶几乎发抖的质问,“你让我,带别的奴隶回来?和你一起?”
他眨了眨眼睛,“只要您想,我不介意。”
“那如果我让别的奴来Cao你呢?”这语气里的狠戾已经藏不住了,“奴下奴——你也想玩一玩?”
陈屿一瞬间嗓子有些哑,他抬起头,神情认真,“只要您想,我不介意。”
傅云河掐着他的喉咙把他拎起来,像拎一只濒死的鸟。
陈屿双脚都离地了。他知道傅云河的臂力大,但也没料到是能到把他掐死在空中的程度。面前的眼神还在质问,里面的广袤平野裂出纵深的峡谷,他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就要这样死去——
但他没有。
他跪在地上咳了很久,庆幸自己没有抬起头。
他没想到傅云河转身就走。
那一天他过得昏昏噩噩,腹腔里烧着一团哀弱的火。晚饭后陈屿吹干头发走出浴室,傅云河站在窗边看他,语气冷硬,“我今晚不回来。”
陈屿茫然地偏过头,像是没预料到他会在此时对他说话。
傅云河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