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漱玉今年37,南大的本科,清华的硕博,毕业后留在北京干过五年人权律师,然后回沪当了个公务员,成了个检察官。离家时哥哥还未而立之年,再回来时李雁南已经高考完读大一了。可又是七年过去,李漱玉还是把着肥差半滴油水不捞,同事对他又敬又怕,敬他这么多年来廉洁奉公,怕他那似乎瞟一眼就把人内心深处最Yin暗的想法看了个通透的眼神。时间一长,他就被默认成了检察院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
贪官污吏咒他得癌症早点死,同僚同事猜测着他发了什么急症,没人往怀孕的方向想。众所周知,李漱玉看不上一般人,一般人也受不了李漱玉,导致别人二胎都生完了的年纪,李漱玉有房产证,有户口本,户口本上还只有一页,上头敲着一个未婚的蓝印章。
咒他得癌症的希望早就落空,因为第二天李漱玉就提着包出现在检察院,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同事关切地问两句,他自然地说:“急性胃炎低血糖了而已,午饭没吃。”
同事惋惜地摇摇头:“李先生,你可不能太拼了,没了你咱们怎么过?案子都要积压下来了。”李漱玉佯怒道:“你们还知道叫我活着?我活着就是给你们压榨来的!”同事嘻嘻哈哈地笑:“怎么敢。我们中午去吃牛蛙,给你打包点,孝敬您?”“什么孝敬,搞得我七老八十了一样,况且你们是不是要吃麻辣香锅?我最近要吃清淡的。”同事“哦”了一声:“忘了你刚胃炎过,那买个粥吧。”李漱玉点头:“回头我把钱转给你。”那同事一回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笑什么?”一个身材高大,后脑勺扎着小辫,戴了副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比起李漱玉来看起来亲人的多。李漱玉虽也说玩笑话,可到底是骨子里的清高和疏远。这个男人却是教人觉得如沐春风,眼角微微地上挑,看起来永远都带着笑。
那同事捂着嘴:“裴哥,你看看李先生,三五块钱的粥都要还钱,下回给他带盒饭,是不是要算个百分之2.7、3.5的利息才肯罢休?”
李漱玉回过身,专心对付面前的案卷,已不想理这个话题。男人用个轻声的笑把人敷衍了,走到李漱玉桌子前,装作看资料,余光瞄着周围,待人都忙碌起来,才压低了声音说:
“漱玉,你骗得过他们,骗得过我?”
“裴渠川,”李漱玉不动声色,“你怎么就知道我是骗了?”
裴渠川指指李漱玉的公文包:“别告诉我急性胃炎需要今天复诊。”李漱玉一看,果然医保卡和就诊记录本戳在外面,他往里塞了塞,又把拉链扯上:“我病得厉害,今天要去开药。”
裴渠川望着他的目光写满无奈:“我昨天送你去时看到杨壹壹了,别跟我说八院已经忙到急诊要从产科调人。”
李漱玉抿了唇。他昨天自己都没瞧见自己这老同学,就诊记录上那龙飞凤舞的医生体更是让他没功夫看。
“你真看见杨破折了?”他有些怀疑地望着裴渠川。裴渠川的目光无限真诚:“他从二楼简直像是飞下来的,不然你以为谁给你配的床位?”
李漱沉默良久,叹了口气:“怎么,挺丢人的?”
“是跟那个宋……”裴渠川试探性地问,还没把那名字说完李漱玉就把句子掐断:“闭嘴。”
“真是宋……宋?可以啊。”
“我说闭嘴。”李漱玉的声音有些不耐,引得几个同僚都转过头去,好奇地想看看是什么能惹稳重的检察官发火。李漱玉站起身,抓起手机:“我去外面打个电话。”
“唷,要滴血认亲啦?”裴渠川跟出去。
“给杨壹壹。”
“别打了,”裴渠川的语气带着几分猾黠,“我诈你的。”
李漱玉视死如归,咬着牙回过头:“我就该知道。”一边拨通电话:“我找他帮忙挂个号。”
“就算不诈你,也差不多能猜到了。谁叫我是你最好的……”
“狐朋狗友。”
“汪。”裴渠川笑了笑,把门扯上,看看周围没人,低声道:“你今天下午……要去……?”
“产检。”
“我懂,产检的意思是堕胎。”
“……”李漱玉被气得几乎太阳xue突突跳。
话还要说回两个半月前。
李漱玉是个检察官,相应的,也有自己的政党。两个半月前他去开了半个月的大会,最后大家一起吃了个饭。饭局不大,但仍要喝酒,李漱玉的下属不能喝,他就挡酒,然后由下属开车送他回去。计划非常完满,现实却相当惨淡,他第二天早上在宾馆里醒来,记忆被酒Jing删除,只能记得自己跟人睡了。再Jing确一点,他和宋春来睡了。
宋春来此人,玩世不恭,仅把政治当做糊口的手段,把斗争当成生活的乐子,本是李漱玉最不齿的那一类人。然而他越讨厌这人就越是经常和这人打照面,茶歇时对方都能在千把人里Jing确地找到他的桌子。李漱玉没辙了,只能和宋春来聊聊天,听他给自己洗白,竟然还挺成功。宋春来并没有他第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