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晓眼波流转,看向外面说话的静心和方怜香。方怜香不时偷偷瞄着这边,那怯生生又带着期盼的眼神,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她不用猜也知道,方叶两家交好,或许此前方父和叶阿婆有意两个小辈的事。但是阿慎肯定是不知道的,他的心里只有她。她活了两世唯一放在心上的男人,怎么可能让别人惦记上。
他是她的,谁也别想觊觎。
“婆婆您怎么高兴怎么来,在自己家中折腾,谁也说不出什么来。阿慎被封为王爷,这京里多少眼睛看着。只要咱们内宅不出错,别人就说不上嘴。”
叶阿婆不懂那些事,闻言吓了一跳,“阿瑾,那我在王府种菜…别人会不会笑话阿慎?”
“无伤大雅的事情谁会揪着不放,就怕被人置疑品性,招来御史弹劾捅到陛下跟前。阿慎此前一直长在市井,陛下未必心中喜欢。一旦传出什么品行不端的话,只怕会遭到厌弃。”
梅青晓说着,眉头微微一颦,若有所思地看向外面。“婆婆,那位方姑娘可有许配人家?”
叶阿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好对上方怜香偷瞄的眼神。听到她问出这句话,心里打了一个突。
“没…没有。”
她眉头深颦,“一个未许配人家的姑娘不明不白住在王府,知情的会说是婆婆您找来作伴的。不知情的还不道要传成什么样子,还以为是阿慎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叶阿婆惊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被梅青晓眼疾手快地轻轻按回去。她惊疑未定,满是皱纹的脸上全是惶恐不安。
梅青晓有些不忍,“婆婆,您别怕。这才两日的功夫,别人还说不上嘴。”
“我…我哪里能想那么多。阿瑾…怜香是个好孩子,她很听话很懂事…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方家一直很照顾我和阿慎,做人要知道感恩。”
梅青晓心道,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样。
“婆婆,我明白您的意思。不管方姑娘懂不懂事,这事都不可以。不是我善妒,而是这事不好办。您想一想,方姑娘和阿慎自小相识,您和方姑娘的父亲或许曾有意结亲。若是方姑娘以后入了王府做妾,此事一旦传出去,外人会如何说阿慎?他们不了解内情,只会说阿慎一朝得势嫌贫爱富不认亲事,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少不得要在陛下面前说阿慎的坏话。”
叶阿婆的脸白得吓人,浑浊的眼惶惶不安。她哪里能想到这么多,一直想着人要知恩图报,怜香那孩子又是个懂事的。
被梅青晓这一吓,她六神无主。
“阿瑾…那怎么办?”
梅青晓心里更是不落忍,道:“婆婆,这事不难办。以前方家对您和阿慎照顾得多,以后咱们多照应方家便是。方姑娘是个好姑娘,您又是个知恩图报的。往后咱们替方姑娘相看一个好人家,置办一份体面的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嫁出去。一来她有了好归宿,二来您也对得起他们的恩情。”
“对…对,让她嫁个好人家…”叶阿婆喃喃着,一把抓住她的手,“阿瑾,婆婆不知道这些事情,差点就害了阿慎,幸亏有你…”
“婆婆您别怕,只要内宅不乱,阿慎在外面才能安心做事。妻妾相争是乱家之源,婆婆您看过唱大戏,那些个戏里多少祸事都是内宅之乱。别人瞧着阿慎被封了王爷,不定眼红成什么样子。真有那些包藏祸心的,阿慎防不胜防。”
叶阿婆本来就被吓得六神无主,听到她这样说,更是心乱如麻。不由将她的手紧紧抓住,心里渐渐有了主心骨,“对…对…你早点嫁过来,咱们一起替阿慎把家守好,不能让别人说他的坏话。”
梅青晓轻轻反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干瘦苍老很是粗糙,还在微微颤抖着。就是这样一双手,把阿慎拉扯大。
止不住鼻头一酸,安抚道:“婆婆,您放心。有您在,有我在,阿慎的内院乱不了。”
“诶,诶。”叶阿婆点着头,“乱不了…”
叶訇来时,看到的是一老一少亲亲热热说着话,像是嫡亲的祖孙似的。叶阿婆瞧见孙子,满心的欢喜和自责。
喜的是孙子已经长大,认祖归宗成了王爷,她也算是对得起儿子和妩娘。责的是她一时糊涂,差点给孙子惹了大祸。
幸好有阿瑾,要不然…
“阿慎,你回来了。多亏阿瑾来陪我。你赶紧带阿瑾四处转一转,那些个园子花花草草的带她看一看。”
梅青晓求之不得,听话地起身。在叶阿婆慈祥的眼神中,他们二人出了屋子。外面方怜香频频偷瞄,神情略显委屈。
叶阿婆把方怜香叫进去,应是有话要说。
梅青晓恼一眼叶訇,赌气似的低头快走。
叶訇不明所以,长腿赶上。
她停下来,指着不远处的几棵树,扬着下颌道:“那几棵树找人挖了。以后这府里种梅花即可,桃花之类的,一棵都不许有。”
“好。”他应着。
她俏脸绷着,说不出的娇美清雅,长睫遮住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