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本儿里都不敢这么写,你们还敢让他二人相见?”
“都是江湖名门,早晚得撞见……这不今儿又赶上了。”
白均一见他二人这八卦聊得火热,急忙打断,他丢过一包东西给舒作诚,“别耽误时间了,快把衣服换上,一会儿跟我去见师父。”
他的师父是苏宸,也是舒作诚故年之交。
这是什么难得的机会,能让他一次把前世熟悉的人重见一遍。
贯清的道袍每一件都是量身定制,其腰间装有约束弟子而设的银铸腰封,长短已定,不可调节。舒作诚小腹膨隆,腰部变宽,同元荔两人折腾半天也没能将其束上。
他拿衣袖遮过肚子,白均一那逐渐变黑变臭的脸让他不自觉畏怯,他小心翼翼开口道:“能……不穿吗?”
韩昭突然开口道:“穿我这身。”
他说罢,便开始卸开衣带,有意将这身贯清药师的宽松白袍给他。他本就有意摆脱队伍只身离去,贯清谷暂住居所耳目众多,他身份碍事,停留多时有害而无益。
熟料白均一顶撞道:“他又不是贯清弟子,凭什么穿这身衣物?”
韩昭厉色瞪了他一眼,继续脱解衣袍。
“这道服本身就是烂掉重补的,就说衣物有损推脱过去算了。”舒作诚见气氛不对,连连在其中插了一口。
“不如我去后面东磬的马车要一套东磬的弟子服来。”元荔道。
舒渝非是东磬剑庄的少庄主,身穿东磬的弟子服也算是理所应当。东磬立临于东海仙岛,故其衣饰取自海天之碧蓝,因剑庄隐与仙气缭绕之境,便取轻纱为料以锐显仙人之超尘。但舒氏自故喜好奢华,故用金石做以点缀,徒添了几分庸人之气。
此番下来,这一身装扮倒是在众门派中最为显眼。将其穿在舒渝非的小身板上,硬生生让这娇柔的小子凭生了几分纨绔雍容的气质。
他跟着白均一下了马车,同汤尹凡打过招呼,便朝着城东的方向去了。舒作诚回头看着主道上被市井注视下的东磬马车,竟没有一丝想要上前的冲动。
他心底甚至起了这样一个念头:如果可以,他真的一辈子不愿见到他们。
他被这个想法吓出一身冷汗,他明明在意过,也明明牵挂过东磬剑庄的人和事。
舒作诚剑伤未愈,脚下使不上力,白均一在他身前有意大步流星地走着,他着实跟不上,两人差了二十步的距离。
他懂这孩子的小脾气,索性任由着他去,舒作诚接受上次的教训,出谷前找韩昭要来好些银钱贴身揣着。路边的冰糖葫芦晶莹剔透,来一根,新出炉的枣糕也是香气扑鼻,来一份,这些日子因为害喜欠下的胃口,今日全数补上。
不过他终究在这肉包子上栽了一跤,这包子闻着香,但一入口,他便立马觉得食道和胃部开始痉挛起来,捂着嘴跑去角落连连作呕。
突然有人递上一个水囊。
他抬头看,竟是韩昭。
韩昭已经换下那身白衣,戴上斗笠以黑纱遮面,舒作诚看不见他的深情,只得接过他送来的东西,道了声谢。
那人没有多言,只是默默站在他身边看着他漱口。
舒作诚忙完,抬头问道:“你怎么跟过来了,不怕被人发现吗?”
“《药间集》被盗一事无关流灯殿,我有必要同苏宸说清楚。”
“苏宸是我师父,你把我伤成这样,不怕我师父揍你?不怕师门为我报仇?”
“他不会妄自出手。”韩昭说罢又补充道:“他不敢。”
他怎么不敢,苏宸可是个有仇必报之人。
韩昭的顾虑,舒作诚在之前并未仔细斟酌,盗书一事只有他同许深交谈过。舒悦有意独霸真正的《药间集》,便藏起了东磬剑庄所存真正的摹本,留一本假书坐镇,上演了一番颠倒黑白以假乱真的好戏……众门派的真书变为假书,而东磬和训真的假书则成了真书。最后这罪名推给流灯殿,他拍拍手便得以脱身。
舒作诚昏睡三十多天,早就把这茬给忘了个干净,他未同任何人讲过,韩昭不知,白均一也不知此事。盗书一事未曾了解,这一关无论怎样都是要过的。
按照许深的推测,训真原有的书是舒渝非调包的,寻着之前的计划,他跟着师兄弟一路来到贯清,舒悦也是有意让舒渝非掉包贯清谷遗留的那本真迹。
熟不知半路发生了变故,连舒渝非本人也被调包了。
舒作诚并没有按照计划去换书……
那么白均一从墓中寻到真书……白均一手上拿的也就是真迹,或者是重新摹了一本,这本真迹跟训真的那本假书自然是对不上,苏宸也会发现道观出现内鬼一事。
舒悦的计划虽说是泡了汤,但若训真想要寻个公道的话,流灯殿早晚也得背锅。
舒作诚抓抓脑袋,他已经要把自己绕进去了。
这样来看,如果要破面前这个局,得把东磬的那本假书骗到手,再拿来训真的假书对照,这两本书皆为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