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下,又道:“既然你和许闻远都能认出我来,那夜合她……”
“她更不善做戏。”那人道,“她倘若当真认出了你,绝不会那般从容的模样。”
毕竟舒作诚是她的心上人。
是她心头的一颗死结。
曾经是,现在也是。
十四年中,她付出过这么多,将白均一当做亲生骨肉一般看待,甘愿放弃名声和清誉,如果她知晓如今那人回来了,怎能按捺住积攒了这么久的情感,又如何装作无事之人一般相待与他。
“我欠她的太多了,我知道对不起她,也连累了她。”舒作诚低声道,“她却是我的恩人,让我的内疚永不能平歇。谢谢你们帮我抚养那孩子长大。他很懂事,也知礼,你们定是废了不少心思。”
“他有一个心怀天下的爹爹不要他,也就只能我们这些旁人费点劲儿拉扯提点一下了。”苏宸再度装模作样的碎碎念,本是嘲讽,可话锋一转又道:“好在他还算乖巧机灵,贯清谷和观里的人都很喜欢他。本座对他也同其他弟子一般,严苛要求,一视同仁。”
“一视同仁好,道长说的对。”舒作诚这个做学生家长的只得恭敬点头应着。
“听你方才话中的意思……你不打算将你的身份告知师妹?”他敛袖取下一杯茶引尽,冷眼看他,一瞬之间,又变回那个铁面无情的苏宸。
他这话吓出了舒作诚一身冷汗。
这眼神又吓他打了一个哆嗦。
“我还没准备好。”舒作诚回道。
“很难吗?”那人逼问。
“你知道,我跟白均一的关系……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的清的。”
“均一知晓你同他的身份,他知道自己的出身。”
舒作诚摇摇头,“那不一样。他还是个孩子,不会把事情想得这么深,他只知道我同他有父子亲情……但他的身份永远不能光明正大的解释清楚。再者说,我不能给夜合幸福,她守着这个孩子一直未嫁,如果她知道我还活着却不能给她回应,那岂不更加残忍?”
苏宸抬眼看他,缓缓道:“你在介意均一的身份?”
“我不是介意他的身份……他是我同韩韫天的儿子,我知道。可我不能面对他。我不知该如何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去面对他,我不知该怎样和韫天同时作为他的双亲去面对他。我不能面对我跟韫天的关系,不敢去直视,我只是还没有做好准备。我同韫天之间,毕竟是违背了人伦礼法。”
每次想到这种事,他心中必然乱作一团,不知所措。
他自知这样对这孩子并不公平。
也知道自己这么思虑是怎样的不负责任。
“你的身份也不打算告诉韩韫天?”
“他不知,我暂也不愿他知道。自从在墓外被他刺伤以后,这具身体出现很多次无法被我支配的情况。我怕有一天我会再次离开,所以我回来这件事,除却你和许深两个一眼看出的人以外,不要让其他人知晓。等时机成熟,再另谋他算。”
苏宸直视着他的双眼,良久才道:“你此言有理,毕竟在众人眼中,舒作诚已是往昔故人,仅仅存留在回忆里。你能回来,已是万幸。”
还魂附身一事本就百年难遇,还魂之后险些二度死亡更是少之又少。不过既然舒作诚回了舒渝非的身体,也就是说明那个孩子已不在世上,究竟舒作诚在重伤之后还能够在这具身体之中停留多久,苏宸也不好妄下定论,所以对于舒作诚的猜想,他不做否定。
想到舒渝非,那孩子毕竟曾是他的徒弟,苏宸道:“虽我自知与阿然师徒缘分已尽,但每每想起,必有叹息。”
舒作诚本想再饮一口清茶,盏在嘴边,不知进退。
舒渝非死亡之事,唯有他,苏宸和许深知晓。
其他人只道他性情大变丧失记忆,却不知那人早已魂归蒿里,再不得相见。苏宸与那孩子师徒情分六年,不提其六年内关系如何,如今阴阳相隔,其必有悲恸惋惜之情。此种悲情,他如今却不得表现,不可暴露于外人。
舒作诚是他身边唯一一个倾听之人。
他将手抚上长袖遮掩之下的小腹,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要帮助舒渝非诞下这个孩子。那是他留在世上最后的一丝痕迹。
不如趁此机会,多多打听打听关于那孩子的其他事情。
于是他问道:“我听闻舒然他,性格乖张不服管教,任性妄为。”
“虽说是你的骨肉,但性子却与你大不相同。”苏宸眯起眼,似乎陷入回忆,“王府和东磬常年娇惯他,阿然养尊处优惯了,的确是长了一些少爷脾气,处处挑剔,轻世傲物。起初与同门师兄弟相处得并不顺利。”
舒作诚点点头,这的确如他所料。
不过面前这个人可是苏宸啊,它即便轻视傲物,还能抵得过苏宸的不可一世?舒渝非不是个省油的徒弟,苏宸更不会是一个省油的师父。
“怎么,唯独败在你身上了?”舒作诚动动眉毛,眸中带笑。
那人规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