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延熙四年。”
韩昭微微皱眉,并未多言。
舒作诚抬头看着墙上的棋盘,一步步认真核实他方才过走的每一步棋,没能发觉出丝毫的异样。他皱眉,不由质问道:“我们如今进退两难,不会就这么被困在此处,等到明日直接被人察觉吧。”
韩昭将背上的赤血剑抽出,那剑极长,他在石案下驱使这此剑,剑锋相继扎入每一块地砖,却未曾发出任何声响。他道:“这倒不至于。”
“你在试探?”
“方才我丢书出去,这书瞬间便变成了靶子。可现在这剑已将地面刺破,石洞却没有任何反应。”
“你是说……那本书之所以会被发现,并不是因为它砸在地面上的重量所导致的。”
“是声音。”那人道。
“可既是声音Cao控,为何我们说话却未曾招引箭雨?”
“这石案会收集声音,让那机关感触不到声音的方向,因此不会启动。”
韩昭收起长剑,接来舒作诚手里的火,道:“我出去的时候不得说话。”
“这太冒险了。”舒作诚一把拉住他的衣摆,争辩道,“万一不是因为声音呢?”
“不管推断出什么结论,终究要一试才知。”他说罢,不顾那人的阻拦,便出了石案。
即便舒作诚在案底发出声音并不会引来箭雨,但此时的他却异常紧张,紧张到不敢发出任何声响。他想,若今日只有自己一人独闯缺月楼,遇到此情形,断不会这般紧张犹豫。
但偏偏因为那人在的缘故,他方寸大失,生怕韩昭会在此处伤到一分一毫。面前那凭借理智便可以清晰辨别的危险,如今被笼罩了神秘和死亡的面纱。
韩昭动作极其轻巧,害怕因为自己与地面的接触会引来下一波攻击。他扶案起身,身形还未站稳,只听楼外风声呼啸,不知何是处漏了风,凛风进楼,引得大堂内所悬挂的铃铛叮当作响。他连忙一个转身贴墙而站,屏住呼吸。
“小心!”
舒作诚也察觉到了危险,还未等他说完,就听见了一番声势浩荡的箭与空气交织摩擦的声音,随后便是箭头扎入地砖强劲的碰撞声。不知有多少箭从那洞l口发出,他头上的石案怕是也已被这毒箭刺满。
那一时间,他感受到了绝望,一颗心悬在嘴边,他害怕在下一瞬间听到箭头穿过血rou之躯的声音。
好在至此他并未听见。
“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此行他欠思虑,竟忘记备上疗伤药酒,解毒之药,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万一有什么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韩昭不得出声,万幸他方才贴墙躲避,察觉到除却石案以外,可供人躲避的另一处死角。
他蹲下身,背靠墙面,从桌面上捡来一只蜡烛,点燃之后,把火折子仍回至舒作诚跟前儿。
舒作诚得了光,也确认那人无视,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不能就这么被困在此处。
现在他知如何触发机关,却不知怎样才可攻破此局。
“你先回来,我需要与你商议。”舒作诚手里只有这一卷轴作为线索,他棋术一般,在那些道行高深的棋局面前,他就活生生是个门外汉。此时此刻,只能从棋局下手,他需要有人相助。
韩昭的棋术是从前谷内长老所教,从前那几个老头子无所事事,须得找些乐子,便寻了韩韫天这个小娃娃来,强行按头看他们下棋,为之解乏。
所以说在博弈这方面,是韩昭更胜过舒作诚。
韩昭也知在外并不安全,乖乖听从他的指示,再度回到桌案下方。案底空间狭小,舒作诚干脆侧倒在地,将画轴推至他面前,一只手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执火,一双圆润眉眼被暖光衬得极为好看。
他指着卷中所画棋盘道:“你可能看出这局如何破解?”
韩昭摸了摸下巴,他此时又不能说看不出。他多年不曾碰触此物,早已无法身临其境,揣测棋手的心意,一眼很难看出蹊跷之处。他步步Jing敲推算,心道这设置机关之人并不至于如此闲情雅致,还真布上一盘死局等人破解。
舒作诚看不懂,捡回那把破箭低头研究起来。
他二人在此事上耗了一个时辰,竟无丝毫进展。
该不会真的应了他那句话,他们真会被困在这第一关,通宵达旦,等到翌日太阳高照,被人抓个现行罢。
他坐起身,凑到韩昭身边,再次对着那棋局研究起来。舒作诚可能也是无聊至极,开始数这黑子和白子玩。
渐渐的,舒作诚竟觉得这黑子铺成的形状有些眼熟,愈看愈觉得像极了一棵树。
由于这棵树并没有因为上下贯通被黑色贯穿,其中黑白相间,所以一眼看去并不明显。棋盘上面部分的黑白子开枝散叶,下面部分的黑白子散落各处。舒作诚数着棋子,发觉上下两处的黑子数量相同,而白子竟少了一个。
难不成在这大堂之内还散落着一枚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