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见着架子上的玉书之间也时不时零落着几只飞虫的尸骸。
舒作诚后退一步,小心翼翼取出书架上的书本,生怕抽取之时,再掉落这么几只到身上。
他翻阅了很多本,有汉字古语,也有异国外文,有兵书,医书,史书,野史,还有什么……鬼怪杂谈。
“论鬼说……”舒作诚念了念手里这本书的书名,不知为何他对此书格外亲切,可能如今自己半成半就算作鬼,急需补充做鬼的知识罢了。
他想到此处不觉笑出声来。
即便每一页薄如蝉翼,这玉书在手里的分量依旧很沉,他随便看了几页,不过是一些荒谬到离谱的一些鬼故事,如今再看简直哭笑不得。
韩昭走进,问道:“画卷之中可有写明如何进入下一层?”
舒作诚道:“没有,我都找半天了,也不见丝毫破绽。”
难不成和上层一样,这机关藏在某处,须得有意之人手动现行?但此地处处皆为玉器,个个剔透,内部结构一眼看穿,全然没有藏匿之地。
舒作诚把书合起来,道:“此地阴气极重,你可知为何缺月楼要在此地煞费苦心以玉为材建立一间书房?”
韩昭闻言一愣,“难不成是为了……”
没做,就是为了辟邪。
“这一层,或者是下一层,必然镇压着某种邪物。”
也就是说,这把怨气极重的赤血剑的阳剑,应该就镇压在这附近的某一处角落。
舒作诚说得自信,却莫名心虚了。
今朝今时,他不也算是借了别人身躯的魂魄,也是这邪害之一?虽说许深告诉过他,如他不死,他会在这具身体之内一直住下去,但舒作诚本身也不过仅是离魂一缕,真身已死。
舒作诚手下一滑,那玉书顺然坠地,咔嚓一响,碎玉满地。
一点都不悦耳。
“我……”他看着一地狼藉,意识到自己走神了,他怕韩昭责备,连忙蹲下身来收拾。
“这东西太滑了……不对,是我不好,是我走神了。”
“别动。”韩昭命令道。
他茫然抬头,看见那人对自己说:“会扎到手,我来吧。”
舒作诚放下手中的碎片之后,两只手便不知该放在何处,最终还是扶在膝上,他认真的看着韩昭把分散四处的玉石归于一起。
“怎么收啊,还得把他拼回去不成?”
“已走到这个地步,不如就留在此处。”韩昭答。
他二人起身,韩昭见墙角处还一落着一片碎片,便独自去捡。
他无意流连于玉片所刻的文字,可此时头上灯盏所发出的幽幽蓝光却不偏不倚地将其照亮,韩昭目光扫过,即刻停留。
这不过是《论鬼说》里平平无奇的一句戏言:
“命断而肉身不腐者,若其余念残存,天象归位,遂之还魂。”
这句话的二十二个字,偏偏就随了他的喜好,呈在他面前被他尽数看去。韩昭似乎想起了某个人,想起了石墓之中的不腐之身,想到十四年前的栈桥残雪。
他笑了笑,似是未曾将此话置于心中,却偏偏将它藏入怀里。
舒作诚还在可惜那本被自己摔得粉身碎骨的玉书,转眼看韩昭蹲在墙角,难免好奇,便悄然走上前去。
他隐约看见,这墙根处的翡翠玉砖里阴影绰约,似有活物在内。
“你身边……那是什么?”
韩昭将手从怀中抽出,还未起身,他侧身去看,那透明的石砖下竟是一根毒蛇的信子!
他定睛一看,面前的玉石砖里面藏着两条花蛇,他们扭动着身躯,试图对外界发起攻击。
不,不只是他面前藏着蛇,这玉砌的石墙墙根处的每一块石砖都藏着毒蛇!
“危险!”
韩昭连忙起身揽他飞向玉殿中心,他二人分视两边,看墙内的蛇影愈加欢悦。
“此地极寒,他们方才是在冬眠。”舒作诚道,“来人搅乱他们的美梦,恐是要付出代价。”
韩昭道:“嗯,这地上零落的残虫数量众多,说明他们修养多年,好久不曾饱餐一顿。”
舒作诚瞧他言语幽默,知他自信满满,必有胜算。
贯清谷毒蛇养的多,韩昭以前被罚打扫蛇窝,常同它们周旋,自是对之减少了很多恐惧。
可这殿堂极大,地砖数量众多,加起来怕是得养了二百条毒蛇。
“缺月楼何时有了这等喜好。”韩昭说罢,吹灭手中白蜡。
“怕是点火带来的热气和我的体温,使得这冰寒伶仃的书房多了几丝人气,这才唤醒了他们。”
舒作诚话音未落,便听见一连串的破裂之声,毒蛇破窟,此时全都爬行到殿内。在玉砖之上朝着他们的方向急速前行。
四面八方,来者不善。
韩昭欲用剑气将其驱赶,却担心这书架倒塌歪斜,玉书坠落,毁于一旦。
韩昭对他说了一句:“抱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