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起来,打开怀里的另一个药瓶,那里面有两粒安胎药。是他给自己备的,他原以为使用不到。
舒作诚吞下那两粒药丸,挽起长袖,再借用手中瓷瓶从水洼中取来几滴水。
那水中浮了残叶,沉着砂砾,还混入血渍,但是当即之下,还是得硬着头皮靠他保命。
白均一此时又道:“爹爹,我渴,我好渴。”
“爹爹这就给你取。”
舒作诚贪心地伸手再次多舀了几滴进去,仔细的擦干净瓶口所沾染的泥土。他温柔搬动白均一的头,让他仰身躺在自己的膝盖上,缓缓将这夹含着杂质的清水滴入他口中。
白均一喝过水便再次昏了过去。
舒作诚意欲从身上找出金疮药,可翻遍也不见踪迹,他抬头望向山崖上,内心又是一凉。此药怕不是在他山脊上滚落的时候掉在了不知何处,并未跟着他一并掉下来。
既然此行不通,干在这儿懊悔也没得用。舒作诚将那孩子轻轻从水洼之中拖出,移动到一处干净的位置。此处及窄,仅能平立二人。没有药和剪刀,他也不敢徒手拨开他的衣物,以免伤口崩裂,再度出血。
好在火折子还在身上,他得寻些枯枝烂草来生火救他。
旭日东升,刺眼的日光顺着那细缝照射l进谷底,此处极深,他深知,峡谷深长,这恐怕这是一日里唯一能见到阳光的时刻。舒作诚捂着腰腹再度起身,来回走动,熟悉此处环境。在他身边除却几具鸟尸,几处蚁窝,和岩壁随处可见的各种多脚虫以外,他还在右手边的尽头之处看到一颗枣树。
这枣树生在半涯,扎根于岩缝之中,仰靠着一日里那一个多时辰的日光,努力地生根发芽。它拼尽全力盘旋而上,企图爬出这个阴暗之处,却依旧处处受到制约,枝桠无法伸展,畸形地顺着岩壁生长。可能有几根树枝伸到了外面,但在谷底的舒作诚看不到。
树上挂着少量的枣干,现已过了野枣生长的季节,因它在此处见不得风,那些果实便依旧乖乖安长在远处。舒作诚的脚下还掉落着好大一片的烂枣,有些已被蚂蚁侵占过。他扶腰跪地,捡了一个品相稍微好看一点的,用袖子擦去上面的浮灰,咬了一小口。
可以,无毒,够他和白均一勉强果腹。
即便这棵树的树冠距离他约有两个人那么高,但这是他当下唯一的希望。若是往常,即便是凭借着舒渝非轻功不佳的身子,他也能轻而易举的攀爬上去,但现在,实在是难如登天。
舒作诚攀着树的手在发抖,蹬在岩壁上的腿也使不上力,他咬住牙,努力不准自己跌落。中途还是多次险些坠下,好在他能随手握住凸出的岩石,才能屡屡免于劫难。
不知花费多久,舒作诚总算攀爬上去。
手臂手心全部擦伤,生硬粗糙的树枝不懂得怜香惜玉,尖锐之处生生刺入他的皮肉之中,但这对他而言已经麻木。舒作诚将大量的树枝和干枣儿从上面扔下,他抬头看着树冠所能伸及的最远处,心想着自己再努努力,或许也有可能顺着树枝爬去外面,既然能攀至此处,再往上走一点,也不是不可能。
即使他能出去,可是白均一此刻却不得移动半分。
舒作诚想试试,但他的确是过于得想当然。
枝杈向上而密,却越来越细,承受不住少年的体重。他脚下传来咔嚓一声,整个人仰面栽去,硬是从半涯之处狠狠坠下。
他没有拉住任何的救命稻草。
一声闷响。
他只觉得自己狠狠地撞击在坚硬的石面之上,在猛然间丧失知觉的强烈冲击之后,随即到来的是全身上下每一处炸裂之痛,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体会到了舒渝非坠崖时的感受。
很疼,却无法做出任何的挽救,只能吞下全部苦痛。
他的后脑着地,头骨碎裂的话,他会死在这儿吧。
舒作诚眨眨眼,忍痛呼吸,意外的,他没有死,身上也没有一处骨折。舒作诚全当自己捡回一条命来,是啊,舒渝非的骨头硬的很,三丈高的城墙他都摔不死,这算什么?
想到白均一现在身上还是湿潮的,他来不及稍作缓和。舒作诚连忙又从地上爬起,起身时,望见树后面的涯底处有一颗石头后面生长着一簇细长的赤土色草药。
这药草名曰综羽,叶身是箭尾被石刃雕刻过的羽毛形状,叶子中部呈赤红色,边缘呈栗色,生于深山石窟之中,畏光喜湿,极度少见。它少见到什么程度呢?少见到这味药史书之中并未记载,世人不识不知,由舒作诚独自发现,他将此味药材写入过《药间集》。
此药止血,且敷于伤口上,可当即缓解痛楚。
是可以救人为危境的一味神药。
此时得之,如获至宝。
舒作诚抬头去看,他的不远处零星着还长了几株,此药极为难得。他大喜,身上的疼痛抛诸脑后,起身欲取,却一时失力,再度跌倒。
他的侧脸和大半个身子皆贴在地面,这么一摔太过突然,舒作诚不知为何会如此,有意起身,却发现连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