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在乎我的,没有爸爸会不疼自己的儿子,除了他爹。
我叫不出叔叔了,也喊不出爸爸,不知道他当初为什么会不肯认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想不想认回我。
星星灯的灯丝变暗了许多,不知道是这两年内他有用过,还是厂家的质量保证不过关。
江岸,我给你留了星星,夜晚的时候,你就别独自孤寂。
我在厨房里挑了把刀,突然感觉自己又回到杀蛇那年了,我失笑,昂首挺胸从宅子里走出去,我依旧没钱打车,于是我返回去从车库里开了一辆最小最便宜的,我是个败家子,我一回来就造钱。
但我爸有钱啊!抗造!
天色暗了,我把车里的车灯打开,暖光色的光一瞬间照下来,铺满了整个空间,像我多年前第一次打开的星星灯一样。
我开了一点点暖气,开了一会儿又觉得热了,于是直接关掉,过了一会又觉得冷了,于是再次打开。
我早已反复无常。
两年没开车有些生疏,加上一冷一热来回跳转,我额头冒了些汗,我去木盒里抽纸,纸巾划过鬓角时,我闻到桂花的香味。
我不可置信地从里面抽了一张纸出来,放在鼻间闻,那么熟悉的味道,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我猛然抽了十几张出来,都是一个味道。
我回头看那个盒子,它的边缘撒满了被纸带出来的新鲜桂花,像一封多年都不曾寄出去的信,静静等着回来的主人开启。
我觉得眼睛酸疼,脊柱变弯,我把那些纸捏成团塞进嘴里,用力地嚼碎,牙齿被缠住,我砍出一条血路将它咽下,我的喉间被旧时的利刃划出了血。
这算什么,江岸,这到底算什么,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眼角许久不曾shi过,它督促我将它擦干,我把车窗降下来,加了速往前走,窗外的风吹进来,将盒子上的那几朵花吹走,散在车里的某个角落,我再也没机会找到。
我把脸吹到面无表情,好在关键时刻可以战略性地叫一声爷爷。
我驶进了一处小别墅,停车下人,姿势酷的像账户里存了八个亿,其实我连张中国邮政的银行卡都没有。
门卫没人,不知道那个老头有没有在周围埋伏,还是真的想跟江岸做个交易。
但从他们的语气和他在这九年的出境频率来说,我断定他们父子不和,而且他是个终极渣货,因为他跟我的母亲,也就是江岸老婆,纠缠不清。
伤风败俗的东西。
我毫无畏惧敲了别墅门,反正贱命一条,随便他怎么着。
他绝对在方圆十里放了监控,妈的还装模作样,一打开门见到我后十分吃惊,像改革刚刚开放一般。
“你是小潭?”
那他妈我还能是小岸吗,不能一见面就崩,我忍着点了点头。
他亲切地拉着我的袖子进门,像个刚得孙子的爷爷一样,我不想要这件衣服了。
“别来无恙啊,小潭。”
别你妈啊,老子见过你吗?
他好像学过读心术,也可能是我表情暴露了,可我明明把脸吹僵了。
“你刚出生的时候我见过你的,可惜你被坏人抢走了。”
他断定江岸没有把所有事情告诉我,因为今天是我只身前来,我不知道他话里真假,我只想早点完事,因为再过会家里那头吃了安眠药的豹子就醒了,到时候别说老头怎么,我怕他把我活剥了。
“我妈在哪?”
有些人这种情况可能叫不出妈来,可我不一样,在我眼里叫妈妈和叫waiter没什么区别,所以我叫的很自然。
“她那么狠心把你扔了,你管她干什么,这些年她跟着我吃香喝辣,稍微受点折磨,也对等吧,毕竟福不能白享。”
我感觉有虫子在我手掌爬,顺着我的那条事业线,我很想把虫子摁死在他那张老脸上。
“人都不在你让我过来跟你换?”
他给我倒了一杯茶,“对不起啊小潭,你妈妈她,已经去世了。”
我脸上肌rou都在抽搐,我对着他笑,“那你把老子叫过来玩呐。”
他失笑,“别急啊,你妈的骨灰盒还是在的,我想,你爸就是一只骨灰盒也会毫不犹豫地拿你来换的,毕竟,你妈妈在他眼里是个宝贝,而你,就是个玩具。”
他刺痛我了,我心里在流血,我觉得我妈死的好,江岸十四岁就给她了,她要是活着还不反了天,把江岸后宫搞得血雨腥风。
我捂头,但其实我疼的是心脏,可能脑子有话要说,我使劲想了想,真的想起来一件事,我那巧妙的喉结抖了一下,我问他:“她,她什么时候死的?那个女人。”
“啧啧,太见外了吧小白眼狼,好歹养你了,不过抱歉了,她死的时候我在外边跟情人吃牛排,所以具体时间忘了,但是好像在六月下半旬。”
指甲陷到我的rou里,他以为激怒到我了,但他错了,她死的时候惨不惨跟我屁关系没有,我哈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