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沈三爷姓名为何?”
愈是回味,南秦愈觉得“沈三爷”这名儿熟稔得很。
“回二爷,其名沈焕。”
闻及是再耳熟不过的名儿,南秦心底泛着的独一份清茶灼后的冷意。
却是他。
…………
教私人医生来察看了三五回,千离却仍处于昏迷。
固来约定的十五日早已晃过。
自那日与秦枝和的谈话,南秦却是再去了趟枳青楼。
只办了件教枳青楼损失极大的事儿。
一日过午,他打开卧房的门,却才发觉千离已是转醒了。
“那里还觉着不适?”南秦自认若是自己极温柔的语气了。
“……十五日过了罢。”千离却是中的了另个话题。
料到他会提起这般,南秦承认得直截。
“是。”
“那奴家便回了。”看着仍有些病恹的美人作势要起身下床。
猝不及防,南秦将他按住,只向他凝眸道,“你不必再回去了。”
“什么?”
“我已为你赎了身,在前日。”
南秦第一次发觉眼前人周身的气息也会有沉下来的时侯,“凭什么。”
他撇下眸,没去看那人红透的眼,纵然铁了把心。
“以财,以势。”
“自后便在府里住下吧。”
桌子上满摆着些模样Jing致的苏式糕点,千离却是半分胃口也没有,只淡淡掠着窗外出神。
他念起了儿时在苏州饲养的那只翠鸟。
起先是在华丽的笼子里狠命扑打着翅儿作徒劳,后来却是慢慢默了声,永久囿于这方寸之地了。
现在他却是也成了笼中之鸟。
南府分东西两座,东府是南大老爷的宅邸,西府便是了南二老爷南秦的地儿。
西府里用人不多,清净,待南秦成了军阀老爷、坐了西府,却总有人念着给他塞些女子。
南秦今年二十又六,仍是未婚,这些年只被硬着塞了几个妾室,却都被他散了,惟剩下二人执拗着不肯走。
一是最先来的大姨太安雯宁,再就是今夏才进府的八姨太君苒。
这偌大南府里,浩浩若干人,只君苒待千离还好些,其他无论大姨太还是用人却是待他作个人都不是。
在南秦面前好歹会装个模样,倘他不在府里,他人却是直能够呼来喝去、骑到他头上了。
饶是千离素来知人心作恶,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他从来不属于这里。他是个外边来的低贱卒子。
手上最新翻过的书页已停在那儿许久,千叶的心神却已将三界皆游了遭。
南秦进门来拿领带系上,见他目光一直停在那儿,便不住走过来探看了番。
“可是欢喜这本子?”待看清那书后,他的话音里不免添了点惊讶。
是英文原版的《双城记》,上周兄长自国外捎了来给他。
“……随便看看。”千离拉回了神,兀自一把把书合上。
“今儿我去北大门那片儿,可是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捎来。”南秦似乎觉着自己有些许习惯了他这般无着无落的失措,不免温着声问。
美人照例是摇头,缄默着。
似料想到又是这般结果,南秦只弯着身,抓了他左边清瘦的腕骨摸了,又放下。
“等我回来。”
末了,他只留下这么句。
空气里浮着的尘屑被男人微扬的衣袂带了起,千离的心却是再走远了。
“千相公。”
这回,不及他恍惚太久,一道娇媚的声儿却是将着强行拉了回头。
是安雯宁。
她步了进房间里来,身上着的件剪裁合体的新式旗袍,娇柔柔的一副作态。
“大太太。”无可奈何,千离起身行了礼。
安雯宁抚着他的肩头教他坐下,高档的脂粉气儿扑过来,他不曾作声。
女人娇软的身子却是不知不觉缠了上来。
“大太太,不可……”
千离下意识推拒,手却在半空被人握了住。
“这么些时日都过了,千相公还是这般冷淡,”安雯宁调笑着,松了手,“不过雯宁有一事欲相求,不知千相公可愿意成全我?”
“千离愿恭听。”从头至尾,千离的身子始终是僵着的。
“我这儿有个包裹,是老爷之前落下的,他本欲送至友人那儿,却是忘了个干净。”
安雯宁自写字桌上拿起个雕刻Jing细的檀木盒子,推至千离面前,“不知千相公可愿帮忙跑个趟儿,心许老爷定会高兴的。”
女人的话音听着柔软,只千离发觉自己的肩头已是被她捏得泛了青。
“千离乐意之至。”他垂了头,不得不答应。
安雯宁给的地址距南府隔了足足两条街,似乎是王府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