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一次——他给他用空了一卷卫生纸,抹不净两个人身上的腥臊味。王锴给他全部穿好,才打开门锁走出去。
听热闹的人散不多了,洗手间里只剩下几个头铁份子和真正要撒尿的人。王锴靠在紧闭的厕所门上,点起一只烟。
“出去。”
烟都掩盖不住他身上那股膻味。
有人小声叫了声“小锴哥?”,两三个汉子马上帮忙赶人。有个色欲熏心的逼不服气地舞拳头,王锴冷笑一下他就被打折了膝盖,脑门磕上洗手池,再被抬出去。半支烟的功夫,ARIES高档的厕所间里就剩两个人。王锴闻着呛鼻的熏香味,把烟掐灭在垃圾桶上。
他把梦医生搂进怀里,大摇大摆走出洗手间。
他们走出ARIES一条街,王梦才把粘在他胸口的脸揭下来,小声说:
“我没脸见小齐。”
小齐就是Mars,ARIES的门脸,调酒接待还能管账,明天就变身危机公关。和来告状的顾客对骂前,她一定会先把自家老板臭嘴一顿!
别看梦医生被干的时候弱声弱气,下了床还能蹦三米。夜色刚深起来,王锴乐意陪他去任何地方。路上早就不堵车了,王锴就带他在灯红酒绿的市中心兜圈子。入秋的凉风穿过车窗吹进来,吹得人舒服。
路过江岸时,王梦手指一点,王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西岸新建的游乐场正大肆开放,用橙黄的灯光把白日捕捉进夜晚。王锴犹豫一下,还是开上桥。
他停好车,瞧不远处的梦医生站在一个穿西装吊带裤的大灰狼人偶前,手里接过他送给它的红色气球。
王锴悄悄过去,从他背后一吓!王梦不小心松开手,红心样的氢气球就晃悠悠升到天上去。
王锴冲他傻笑,他就向半空中越来越小的气球看一眼,也不责怪,就牵他手。
他们走进灯火如昼的游乐场,热浪与欢声笑语扑面而来。王梦很快被气氛所感染,忘掉了不悦的小插曲。高昂的建造费在闹市区开辟出一片梦幻空间,专门为像王锴这样的年轻人打造,所有离开童年不久的成人,都可以在一段时间内变回小孩。
当然,这样的变身伴随一张高价门票,娱乐项目也分开收费,并且不附带杀猪的零食与纪念品。
王梦下了跳楼机要上海盗船,王锴觉得真男人”say no”就是社会性死亡,在过山车前默默许愿求饶。上苍为他的真诚感动,派管理员告诉他他们现在这个排队位置,大约可以在明天早上六点上车。
这个真男人指一指旋转木马,它远看比美国动画片里的公主裙还美,真坐上去却被梦医生吐槽没劲。王锴咬咬牙,表示下一个项目是飞天大转盘。
原本就稀疏的星空都沉下去,只有暗淡的启明星高悬。王锴让梦医生靠在自己身上,两个人正在排巨型摩天轮的队伍。
快到他俩了,王梦惺忪的睡眼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冰淇淋摊。他好像一下子来了精神,看前方渐渐缩短的队伍,犹豫不决。
“我这儿有现金,”王锴掏兜,“你把终端给我,我帮你排。”
王梦想一下,给他解开了第一层密码锁,快步朝冰淇淋摊奔去了。
王锴神色不改地低头一扫:最近的通话记录里有他十分熟悉的两个字。
他笑着叫梦医生跑快一点。王梦跑到手上的冰淇淋都被风吹化一圈,刚刚好赶上最后一班全透明的情侣间。
他喘匀气,坐在王锴对面,吧嗒吧嗒舔薄荷色的冰淇淋球,再咯吱咯吱把下边的甜筒也吃光。他意犹未尽地看了看王锴手里的半个,王锴笑着给他,笑着看他接过去吃完。
摩天轮升向高空,王锴笑得眉毛都弯了。梦医生看看他,也朝他眯起眼睛笑。
他突然不笑了,去看王梦身后的地平线上,逐渐泛白的鱼肚皮。
“梦医生,”他好像是玩了一天一夜终于累了,把两个手肘搭在膝盖上,轻轻对搓自己的手指。
他说:
“我是傻瓜,我也是笨蛋。但我还没有笨到这种地步。”
这时候应该做出什么表情呢?这时候应该收敛起笑容,使自己安静地好像一幅画。王梦端坐在小锴对面,他听到这个小伙子对他说:
“我刚刚笑得很开心吧?我演技是不是不比你差?梦医生——
“你笑了整整一个夏天呢,你同我约会的时候,就这样一直笑。”
他感觉自己在发抖,其实没有,他只是无法自制地把头低下去。王锴轻声地说——但在这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小空间内,他把声音放得再轻,也不能将其中的痛苦减轻分毫:
“你笑起来真好看,真开心——
“但你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
哪怕是一点点。
他抬起头,又冲他笑。王梦不笑了,就看着他。
那副千挑万选的新眼镜,送给他他就戴了一次,他第二天来见你,戴得还是那副老款式的无框树脂眼镜。
他清冷的脸孔上没有一丝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