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和在新房里坐着,手里捧着一个贴囍字的苹果,他只能从盖头下的空隙看到一点房间的布置。坐上花轿、拜堂、被扶进房间,自己好像只是这场婚事的一个由头,没有多少真实的参与感。从大早上开始梳妆,只喝了一点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头上的发饰又很重,压的头疼,还晕,他闭上眼听着外头喧闹,似乎永远不会结束,沈清和开始怀疑自己撑不到新郎来揭盖头。
那阵喧闹好像近了,越来越近,很多男人大声说着醉话,在争辩什么,他还听到了桐枝的声音。终于,门被撞开,一个人跌进来,门又很快地被外面的人关好。沈清和从盖头下看到红色的衣摆,房间里多了一丝酒气。
钟瑞现在很不清醒,本来还思绪纠结想少喝一些,但那群狐朋狗友很知道自己的酒量,连着灌过来,即使偷偷倒掉一些也有八分醉了。他心里记挂着有什么大事如今也想不起,被一群醉汉哄闹着推去新房,幸好早准备了一些人在门外拦着,进来的只有自己了。他先是扯开领口倒杯茶喝,然后坐在凳子上呆愣一阵。环视一周后发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也是一身红衣,他又扯着自己的衣服晕乎乎的推演了一遍,是新娘。
盖头被揭开,沈清和舒了一口气,觉得脑子也清醒不少,但眼前之人的酒气又扑过来让他一阵眩晕。
沉默,两人呆呆的对视一阵,一个是不知道说什么,一个是脑子没反映过来。脑子慢的那个反而先有了动作,钟瑞伸手把沈清和垂在额前的鬓发拢到耳后,使他的面庞完整的显露出来。然后突然靠近,伸手在沈清和细心装扮过的脸上轻轻描摹。这样近的距离,酒气已经完全把沈清和包围,向上看,是钟瑞俊气的脸,因醉酒有几分天真和执拗,发丝垂落,背后的烛光中和了他的侵略性,倒显得几分风流。来不及心动,沈清和便开始有些怪罪自己的聪慧,当个糊涂人,是不是可以拥有更开心顺遂的一生。
他知道钟瑞在干嘛了,他是在找那道疤。
因为确实用心遮掩过,且醉汉眼神迷离脑子迟钝,所以钟瑞好似多情的登徒子一样轻薄了自己的新娘好久。沈清和醒悟过来后只觉得可笑,笑自己,笑自己任何一点期待和幻想。他努力仰头看着钟瑞,抬手摸到钟瑞的手指,指引他到疤痕的位置,看着钟瑞似有所感的表情,更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于是毫不犹豫,就着手上因紧张而冒出的一点点汗意,慢慢、用力擦过疤痕位置。两个时辰的妆,酸疼的肩颈,一天的等待,想让他看到完美一点的自己,全是笑话。脂粉被蹭下来,那块皮肤因本来的特殊而更引人注目。
“沈,清,和?”醉汉努力的吐准字音
“是我。”沈清和红着眼眶,仰着头努力控制表情,不让自己太过狼狈。
没给沈清和伤感的时间,钟瑞就哗啦一下直接坐在地上,像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毫无形象、毫不顾忌的坐在地上。背后倚靠着新床,床上是簇新的鸳鸯红被,被子上撒着花生、桂圆、瓜子、枣,这些带着美满寓意的果子吃食则围着他刚掀了盖头的新娘。他仰着头,烛光照出他被酒气熏染的两个滑稽红脸蛋。他在怀里摸索着什么,烦躁地又把领口拉大,露出里衣和蜜色的胸膛。
沈清和脸一红,目光偏开去看旁边的桌子腿。一会儿,沈清和感觉钟瑞在拉他的手,但他手里还机械地握着那个贴了囍字苹果。钟瑞便把苹果拿走,咬了一口,然后把苹果端正的同床上那些桂圆花生什么的放在一起。他握着沈清和的手,又问了一遍,“沈,清,和?”
“……是我。”沈清和只得再回答一次。
钟瑞满意地点点头,拿出一个荷包珍而重之地放到沈清和的手上。“这个给你,要拿好。”
沈清和想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却被钟瑞拦住了。“不能拆,你不开心,再打开。”沈清和点点头,但钟瑞还是盯着他,认真的嘱咐,
“要拿好。”“好的。”
“要拿好。”“……好的。”
“要拿好。”“……我把它锁在箱子里?”
钟瑞点点头,沈清和倒空一个放玉镯的匣子,把这个稍嫌简陋的荷包锁在里面。回头看钟瑞,还是面目严肃,“要拿好。”
沈清和又打开自己的嫁妆箱子,这箱放的都是重要但不太常使用的,把匣子放在靠里的地方,把大箱子锁住。想了想又在箱子上自欺欺人的放了一盆花,让它伪装成花台来骗骗笨蛋。回头看钟瑞,脸上一副满意。
这个醉汉扶着墙站起来,意气风发地拉着沈清和到桌子旁边,还很有礼节的请他先坐,然后自己坐到一旁。钟瑞拿起桌上的酒壶倒了两盅,自己先拿起一杯,冲沈清和举杯示意,中气十足的一声“干了!”仰头而尽。沈清和尝试理解了一下,觉得这就是新婚夜的交杯酒了,正打算去拿,却被钟瑞拦下。因为这个醉鬼想了一下,觉得不太对,于是伸手把新娘那杯也喝了,然后又把两个酒杯重新斟满。
钟瑞重新举杯,很严肃的给新娘的讲解交杯酒要怎么喝,并配以一些肢体动作帮助理解,新娘也是认真学习并点头表示赞同。他们同时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