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还早,下人们各忙各的,看起来与同日并无不同,但因为二少爷成亲的事心底多少都有些兴奋。三三俩俩使个眼色凑在一起聊八卦,“……当然不乐意啦,你来的晚不知道,老爷一顿家法硬逼的,二少爷在床上躺了三天没起来身。”
“真是沈家的哥儿?昨天我看二少爷喝得挺高兴的啊,还以为换了一位呢。”
“啧啧啧没眼色,那是借酒浇愁,咱们府上什么姑娘娶不着啊,要不是娃娃亲哪轮得到这位。”
“那倒也是,但沈家也富着呢,少君又是个当家的,昨儿那嫁妆抬进府里就得一个时辰,怪不得之前有人说沈家要招赘呢。”
“你跟着瞎惦记什么啊,二少爷看不上都白搭。听说昨天人家白等了一晚上,二少爷进房就睡了,盖头都没掀。”
“你打听得够清楚啊。”
“那是,我三姨在厨房……少爷!”这人本来一边修剪花木一边说,眉飞色舞的,此时才发现周围早已安静,面前站着的就是昨晚刚成亲的二少爷和二少君。
钟瑞挑挑眉,“说啊,在哪打听的?”那人本来就是蹲在地上的,此时哆哆嗦嗦的恨不能直接把头埋地里,根本不敢回话。周围的下人们也是鼻观口、口观心,个个闷头不语。钟瑞不跟他废话,一脚踹过去,花匠的头正好栽进自己刚挖的树坑里。
“还是太闲,”钟瑞神色淡淡地说道,“在场的月钱都扣一半,再有下回直接卖了。”说完又不轻不重地踹了那个多嘴的花匠一脚,似是提醒,“还有你那什么亲戚也一样,告诉她以后多蒸几碗饭,嘴堵上就不至于从上边放屁了。”
收拾完这帮人钟瑞又回头看沈清和,吓得桐枝一激灵,梗着脖子就要挡在前边。钟瑞笑道:“我们家就是这么管教下人的,以后不用客气。”又从上到下打量了沈清和一遍,成亲的哥儿一般要半梳起头发,加以装饰,或全梳作女子装扮亦可。而沈清和也是,乌发半梳代表已成婚,带着一顶金制的小冠,比男子的要略Jing致华美,但除此之外就无其他装饰了,身上红色的袍子也是提前准备好,和自己身上这套一起的。
……怎么看还是朴素了些,扔大街上也不容易瞅出来是个哥儿。钟瑞盯着看了会儿,觉得哥儿到底比男人身量小,衣裙也复杂,估计踹不动。便很周到的替人家做打算,“我回头给你配个壮点儿的小厮,有不听话的你就喊他,省得自己费力气。”沈清和也不说话,看着他微微点头当做回应。
因路上这点波折,到了正厅钟老爷和钟夫人已经稍待了一会儿,但面上并无不愉,看他们比肩而至互相递了眼色。钟瑞看在眼里也懒得猜,领着沈清和敬了茶。这倒没什么好说的,他父母对新儿媳亲热的很,倒显得钟瑞是捡来的。沈清和也落落大方应对得宜,钟瑞只消跟着话茬嗯嗯啊啊如此是是就打发过去了。
钟老爷看出钟瑞的不走心,盯了他一眼说起内账的事儿。如今钟瑞成亲已算成人,之前拨给他院子里的月例都是他自己胡混着花的,顶多有个大丫头帮着随便记记也不成体统,如今钟老爷打算让沈清和管起来。有人管账是好事,但也意味着钟瑞以后每支一笔钱沈清和都能知道是做什么的,对沈清和来说是信任和作为少君的威严权利,对钟瑞来说更多是限制。所以沈清和听到这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侧头看向钟瑞,钟夫人和钟老爷也看着钟瑞的反应,毕竟他们对这桩婚事还是担心的,提账目的事情也主要是为了试探。
钟瑞心里惦记着别的,还是嗯嗯啊啊,见沈清和看他才跟着仔细回想在聊什么。于是坐端正了些,冲沈清和点点头,说道:“是该这样,回去我就让春兰把先前的账本都找出来。”
钟老爷满意地点点头,“不错,看着稳重了,好好待你媳妇,凡事多商量。既然成家了,就挑个铺子正式管起来。”挑铺子这事倒是新鲜,前世自己成亲那天胡闹了一通,到新房也是压根不配合,看见倒好的合卺酒,随手挑了一杯灌在嘴里,然后使劲把酒杯拍在桌上。“我根本不想娶你,既然非得进门,那就好好当你二少君,别来惹我。”放完狠话就去睡书房了,第二天敬酒也是被父亲叫人压着去的,之后随手分了个无足轻重的小铺子给他。如今让他自己选,还真是听话的小孩有糖吃?
不过这倒是方便多了,钟瑞也没想太久,马上回道:“父亲,我想要现在手上这间老铺子,管事伙计们都熟悉,而且离着沈家的布店也近,与清和也有个照应。”钟老爷本来想给他分家新店历练历练,但是看他一脸诚恳又话里默认了沈清和成亲后继续照顾生意的事,最后还是答应了。
事情落定,闲话几句后又一起吃了中饭。回到院子钟瑞喊大丫头春兰把账拿找出来,又让小厮们收拾出一间书房给沈清和。这倒是先例了,哥儿嫁人后管家务内账常见,单要一间书房倒是少。但沈清和还要总管沈家生意确实用得到,二少爷发话了下人们也不敢多嘴,互相对了个眼色就行动起来。钟二少爷动动嘴皮子完了就没事了,剩下全是沈清和的,重新看账、盘点下人、装点书房、收拾他那些嫁妆箱子,忙得很。
而且估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