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二人同乘一驾马车,先到的沈家布庄,钟瑞进门后就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乖巧坐着。沈清和还让桐枝关照了他一盏茶一碟子点心,然后就是和掌柜的议事、查看前台的账本、去后院看新进的布料,忙里忙外,游刃有余。
钟瑞看着不无羡慕,这么繁琐细碎的事情自己是一点都处理不来,娶沈清和是挺好的一件事,要是以后自己的铺子也能给沈清和管就好了。对这种明明白白的软饭想法钟瑞全无反思之意,悠哉悠哉品茶吃点心,不错眼的瞧着沈清和的一举一动,好像沈清和是什么突然出现的稀罕玩意儿,处处新鲜。往来路过的伙计喊“姑爷”也不回头,嗯一声敷衍过去就完了。
还是万全受不住了提醒他,“爷,爷!桐枝都瞪了您好几回了。”
钟瑞正看沈清和盘点布料呢,轻柔的绸缎扯开,像团云似的握不住,他惊喜地把脸贴上去蹭了蹭,应该是得着好料子了,整个面庞活泛起来,眼睛里亮亮的和掌柜的说着话,高兴得很。钟瑞看景似的看人家,经提醒,稍偏头就看见瞪得像小牛犊似的桐枝了。“他瞪我干嘛?”
“就您这盯法,换个姑娘小哥儿早就把桌子掀您脑袋上了。”万全苦口婆心的劝。
“看看都不行?”钟瑞不解的问,“我这都成亲了。”
“爷,您还是吃点心吧。”
等两人到了钟家的铺子,钟瑞大手一挥让沈清和随便挑随便看。钟家的铺子大得很,头钗鬓环玉冠铜扣、荷包络子戒指手镯、耳坠口脂螺钿绢花,什么都有什么都卖,每一类都有专门货架摆着让人选。显然主仆两个都很少来这种地方,左顾右盼不知道先往哪边。伙计一看是二少君热情的很,赶忙招待,钟瑞要跟过去却被万全拦下,“爷,您知道您现在一月零用多少吗?”
钟瑞用钱从来没放心上,也没有不够的时候,如今成亲加了份例应该只多不少,“多少?”
“……二两。”
“什么?!”
“就是您之前给小舅爷免得那些东西,老爷说算您自己账上,每月只留二两,其余都扣了,直到……还完。”
万全看着少爷一脸不可置信,好心劝道,“老爷还说,要是不够您可以和二少君要。”
嗯,挺好,拿他的钱给他买东西,老头子抠死算了。
钟瑞拿起旁边的凉茶喝了一口,索性破罐子破摔:“他愿意扣就扣,我该花还花,老头子能扣我二百年份例不成?”这年头欠钱的才是大爷。
钟瑞想通了这节就没管万全,大摇大摆地去找沈清和,找了一圈,在耳饰那看见他。站台子前,离两步远,也不摸,就眼巴巴地看着。钟瑞奇怪地走过去,问道:“怎么了?喜欢耳环?”
沈清和被发现有点不好意思,摇摇头,又怕他误解补充道:“随便看看,我没有耳洞……怕疼没有扎。”
这倒是头一回知道,钟瑞好奇地凑过去。沈清和以为他也要看耳饰,就让了个位置。但钟瑞其实是去看他的耳朵,光看看还不够,又手贱去摸,“不会啊,耳垂上rou多……”
钟瑞仗着个高,站旁边大手直接摸上去,在沈清和的耳垂背面摸到一个小凸起,一点点,之所以注意到是因为在触摸后那个小凸起迅速发烫,像烙下一点火星那样。钟瑞好奇又拨弄两下,发现那点热度迅速蔓延到沈清和的耳垂、脸颊、脖子。
沈清和满脸通红,一把甩开钟瑞,捂着刚刚被碰到的耳朵,惊慌失措地看着他,脚底踉跄险些站不住。钟瑞知道惹祸赶忙扶着他靠在自己怀里,沈清和也确实脚软,额头抵着钟瑞的肩膀慢慢喘气,揪着他的袖子做支撑。
“别……”
“怎么了?”钟瑞担心地看着他,不明白摸一下耳朵怎么能这么大反应。于是没有听从,动作轻柔地开始研究,他把沈清和的头发小心拨到一边,沈清和的身体微微颤抖但没有阻止,借着光,钟瑞终于看到那个滚烫的小凸起——是一颗红色的小痣。
是孕痣。
对哥儿来说这个地方娇贵又私密。钟瑞所行种种无异于当街调戏妇女,被百姓看到是要扔臭鸡蛋烂菜叶子并且报官的。
但一些事情也解释的通了,怪不得他从不全束起头发,也不扎耳洞戴耳饰。这地方确实不能乱碰。
钟瑞有些耳红,心虚地轻拍沈清和的肩膀,一手扶着胳膊让他借力,低声告饶,“我不知道……这几个架子偏僻,不会有人过来的。放心。”
但时不凑巧,他刚说完就听得洪亮的一嗓子“二爷!”
钟瑞被吼得一哆嗦,下意识侧身把沈清和藏在怀里,用身形挡住。回头一看发现是万全,离他隔着两个架子,约莫还有五步的距离。万全愣头愣脑地往这边瞧,刚要说什么猛地住口,愣在原地没动。然后眯着眼睛和钟瑞对视了一下,发出“哦~”的了然的声音。
钟瑞被他怪莫怪样的一套弄得面上爆红,冲他挤出一个口型——滚。
万全贱笑一下,冲钟瑞挤眉弄眼的,故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得咧!”钟瑞作势要打才赶紧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