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似乎还散发着淡淡的血腥,仿佛刚才梦中的一幕幕真的就发生在他眼前一般。
“是他,害死了了父亲……”
沈陵渊嘴里不住的喃喃着,脑海中闪过长兴候的死状,他下意识的抓向胸口,并没有洞,反而抓住了一块硬物。
他沈陵渊猛然低头,目中渐渐清明,一块质地通透的圆形玉环瘫在他手心,上面还拴着一条带有血字的布条。
“这是,骁哥留给我的?”沈陵渊一边说着一边急切的将布条摊开,只见上面有九个血字。
“用此物,沐春阁,寻花楼。”
沐春阁?骁哥?
沈陵渊的双眸频频闪动,他从没见过陆骁出门或者有什么朋友,那这沐春阁又是何地?花楼又是何人?
可还没等沈陵渊思考出结果,一声犬吠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声音听起来极近,沈陵渊吞咽一口,望向四周,这条暗巷却是一条死路,没有地方可逃。
怎么办,他还不能被发现!
手中布条被沈陵渊攥成一团,情况紧急之下,少年瞥见了那把掉落在身侧的匕首。
他目中一凛,一手抓起匕首,而后闭上了双眼,没有丝毫犹豫,刀刃自额头划过眼尾。
鲜血淋漓。
沈陵渊一点都没觉得痛,只不过是鲜血模糊了眼前的视线,看不清楚罢了。
他反而觉得这样更好,反正他也根本不愿看清。
自他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起,这个京城就变了天,再无长兴侯,也再无世子沈陵渊,他注定是一个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孤魂野鬼,除了仇恨再不记得其他。
鲜血顺着沈陵渊完美的下颚线流淌,浸透了陆骁留下的白布,将陆骁留给他的话尽数湮灭。
做完这一切不过半刻,一只黄色的大型犬类出现在了巷口,想来是被血腥的气味吸引,狂叫不止。
跟在它身后的还有一个不大的小男孩,气喘吁吁的喊着大黄,见到沈陵渊的时候明显受到了惊吓,却还是大着胆子轻手轻脚的上前。
沈陵渊感受到了小孩子怀疑的目光,缓缓抬起了头。
男孩见人还能动,上前抓住自家兴奋的大黄轻声细气的问道:“你是谁?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血?”
沈陵渊动了动嗓子,却发现咽喉干涩,发不出声音,只能伸手无力地指指匕首,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小娃娃天真无邪,虽有戒备,但还是心地善良,犹豫了一下,说:“那你在这里等等,我去找个郎中来。”
沈陵渊露在外面的左瞳孔骤然紧缩,用宛如猪皮磨蹭地面一般的嗓音唤回了男孩,比划了半天才让人明白自己不想找郎中,只需要一口水就好。
小男孩理解他的意思后带着大黄离开,没过一会独自一人带着干净的布条与一碗清粥走了过来。
沈陵渊在男娃娃的帮助下简单包扎了伤口缓慢地吃了粥,嗓子得到些许滋润,可以讲些人话,“多谢。”
男孩咧嘴一笑:“不必客气,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走了,我还要带着大黄去抓那个叛臣之子沈…沈什么来着?”
男孩挠了挠头,显然是忘了。
叛臣之子仅剩的独目一抬:“沈陵渊。”
“对!就是沈陵渊!”男孩高兴的大喊一声站起身,“你也是来抓他的吗?”
沈陵渊独目微眯,静静的盯着小男孩天真无邪的面容,紧攥着手中匕首,但最后还是缓缓地放开了。
他敷衍的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男孩刚开始很兴奋,而后又反应过来什么,来回踱步,“不,不对,这样的话,你岂不是就成了我的竞争对手了,那不行,我得抓紧一些,我还想要这笔赏金让爷爷歇息几日呢!”
小男孩说完就开始收拾东西,转身要走。
“等一下。”
沈陵渊独目微动叫回了小孩,在身侧摸了摸,将自己的钱袋递给了他,“这里面有些银两,感谢你的粥。还有我想问一下,你知不知道,沐春阁在哪里?”
男孩歪歪头,上前接过钱袋,可在他看见里面的银子之后却将银子都倒了出来,还给了沈陵渊。
男孩笑着,嘴角两个浅浅的梨涡。
他对沈陵渊说:“你这眼睛伤得这么严重还是留些钱去看看郎中罢,这布袋就给我抵粥钱了!至于沐春阁,我知道,就在这条街的尽头望左拐,进了西直大街后一直走就能看见了!”
说完男孩高兴地将自己身上收藏的破破烂烂放进金丝绸缎压制而成的飞鸟荷包,而后对叛臣之子摆了摆手,离开了。
沈陵渊左手握着银子,望着男孩一蹦一跳的背影,他没说,其实那荷包比这些碎银子值钱。
休息片刻,沈陵渊勉强站起了身,缓慢地向前蹭,只是右眼被布遮挡仅剩左眼视物,多少会对行走产生影响,他还不适应。
沈陵渊一路跌跌撞撞撑到市集,店家早已开张,街上人chao涌动,熙熙攘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