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倒没有哪个特定的人吸引他，但不管清醒时还是睡梦里，让他产生情欲的人，都是身材修长肩宽窄臀，简单说，是男人。
心里焦灼，身体却不听使唤，像是陷入夹缝中的困兽丝毫动弹不得，后颈阵阵的酥痛，被枪声惊醒的意识再度模糊涣散——毕竟雷纪秋那一记手刀，未保留丝毫余力。
雷纪秋？！
“确实不能打你的头”，丁朗枪口一低，“但可以打别的地方。”
被枪指在头上的男人眼眉嘴角动也不动，神色似笑非笑的嘲弄。
现在，甚至连齐雅……都头也不回的抛弃了他？
冷哼一声，径自离开这个让自己快窒息的地方，隐约听见身后齐雅语无伦次安抚着荣歆。
“荣歆，有事找你，出来。”不顾齐雅的阻止，他就大刺刺跑去荣歆所在的班级。
霍然发觉自己的思绪一直被牵引，翻身坐起来冷淡瞟了齐雅两眼：“你烦不烦？说我逃课，你又在这里干什么？”
此刻无暇考虑这些，透过缝隙正可以看到下面发生的事：雷纪秋跪倒在地，大腿处血流蔓延，程零羽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抱臂旁观。
反锁在厕所里，烟一根接一根，抽得太急眼睛里火辣辣的刺痛，眼泪似乎蓄势待发，被他不服输的个性极力压制回去。
一直散漫瘫坐的男人却霍然站起身，挥拳迅雷闪电般打过去，丁朗脸上毫无防备挨上这一拳，踉跄后退差点跌倒。
他说话同时，将雷纪秋左手手指，一根一根绞断，最后用力反折了手腕，骨骼错开的喀嚓声，比指甲刮过钢板的噪音更令人心颤。
“痛也分为两种，锐痛和钝痛”，丁朗拉起雷纪秋的胳膊，抓住他手腕，“刀枪伤虽然尖锐，却只是一时，很快就麻木不觉，但伤筋动骨的钝痛，是钻心磨肺，越来越剧烈，折磨人发疯。”
“少管闲事。”不爱搭理的翻身向另一侧，枕在脑后的胳膊麻木得刺痛。
“啊？”突如其来的场面让女孩应对不来。
四周漆黑，他趴卧的地方狭窄得像个火柴盒子，只容他像虫子一样蠕动身躯，像前方一处微弱光亮缓慢前行。
“还有时间罗里八嗦？”他仰起头，斜睨过冷淡目光，“我现在是任凭宰割，你的处境又比我强多少？”
“齐雅他喜欢你”，凭什么你的喜欢，就可以这么毫无顾及的坦然在阳光下？心中掠过恶毒的想法，他冲荣歆邪气笑道，“荣歆你呢？喜欢齐雅，还是我？”
丁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坐在后面的程零羽忍不住垂头轻勾起笑容，他看向雷纪秋的眼神充满激赏，以及更多回忆里的倾慕。
轰然一声枪响，齐轩惊醒，立刻感到气闷和头痛难忍，他被桎梏在一个夹缝当中动弹不得，受伤失血让他头昏眼花。
“荣叔叔的女儿。”
必须出去！只有自己出现，他们才会放过雷纪秋！
眼前泛过花白闪烁不定，如同十五岁那年，百无聊赖躺在校园的老松针下，阳光斑驳光影交错。
光从一道缝隙中透上来，齐轩看下去，才发现他居然在凌晨酒吧天花板的夹缝中，不知道是吊顶工人偷工减料还是雷纪秋的独创设计，居然会有这么一处藏身之地。
“你说荣歆？”跟他们青梅竹马玩到大，目前就读一所学校低一年级的女孩。
天台上，迷惑不解的荣歆，尴尬赧然的齐雅，和面色冷绝的他。
冷汗坠落在地板上，雷纪秋张开嘴喘息，牙齿间渗出血丝，他说话时嘴唇颤动，却无损他语气里的倨傲嘲讽。
伴随齐雅脸色微红的点头，烦躁在齐轩心中郁结得越发沉重，他有一种被齐雅甩在身后，抬不起头的压抑。
齐轩骇然片刻，噬骨榨髓的冰冷透彻了全身，那是一种熟悉的恐惧，熟悉的……罪恶感。
绕进吧台，伸手抓向雷纪秋。
“谁？”注意力不自觉集中起来。
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一直以来性格开朗外向的他到哪里都受人欢迎好友众多，可当发现自己的性取向时，在对同性恋这个词尚在雾里看花朦胧不清的年纪，无法对任何人倾诉，被疏远和隔离在群体之外成为异类的孤独和痛苦淹过了头顶，连喘气都困难。
“齐轩”，探头出现在视野中的少年，跟自己完全相同的五官，却透着纯净无暇的气息，“你怎么又逃课了？”
雷纪秋笑笑：“忘了说，我不喜欢束手就擒，就算打一拳，也是赚的。”
齐雅在他身边坐下：“你最近好像有心事，不能跟我说吗？”
“我有话想跟你说啊”，齐雅用指关节轻扣着额头，似乎难以启齿，“我好像，喜欢上一个人。”
“难道是有了喜欢的人？”齐雅轻轻笑起来。
“你他妈的找死！”丁朗掏出枪，直顶到雷纪秋额头上，狠狠道，“你以为我不敢爆你的脑袋？”
跟你说？齐轩嗤之以鼻，你这种单纯懦弱的笨蛋只会吓到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