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裕物还想告诉他,那日他被祁宸欺辱,自己差一点便要上这信王府将他带走了,但他忍住了,因为找不到理由。
方裕物没有为他担心和鸣不平的理由,当然,秦太师和司徒太保的劝阻也是原因之一。
短暂的沉默后,骁粤对着火红的云层轻叹了口气:“方侯爷……谢谢您。”
“谢我什么?”方裕物将散在风中的发丝撂倒身后,仰头灌了一口酒。
“谢谢你救了我,”骁粤道,“也谢谢你救了王爷。”
方裕物忽然失笑。
谢谢他救了祁宸?
他从未想过救祁宸,他要救的自始至终都只有骁粤一人,那日抱着骁粤走出溶洞,他恨不能将那条蛇剁碎了,让祁宸死得干净利落些。只是骁粤当时陷在他的怀里,虚弱得只剩了一口气了,却还是死死攥着口袋不放,就像方裕物一拿走他就会当场死掉一样。
他不忍心啊,也就罢了。
方裕物沉默了片刻,玩味地看向骁粤:“很感动吗?那你跟本候走吧?”
骁粤淡淡地迎上他的目光,眼中洒满了夕阳的金辉。
方裕物:“现在就走。”
同以前一样,骁粤依旧是摇头,平静却坚决。
方裕物一笑,他并不意外,故而并不失落。
骁粤问:“侯爷您今日来找我做什么?”
他不觉得方裕物是来带他走的。
方裕物轻晃酒壶,瓶颈处的红穗子随之摆动:“找你喝酒不行吗?”
骁粤犹疑了一下,也不是不行,只是…
“你怕祁宸不高兴?”
“…”
方裕物的一双兽瞳真的很可怕,骁粤被他看穿了。
“所以…”方裕物看进骁粤的眼中,带着骁粤并不陌生的温柔,“前几日祁宸欺负你是因为我?”
骁粤先是点头,忽又觉得不妥,赶紧摇头:“是我不好,惹王爷生气了,跟您没有关系。”
“那便好,”方裕物隐隐失落,从怀中一个锦囊,“他若是哪日待你不好,你依然可以随时向我求救。”
骁粤接过锦囊,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折叠的宣纸。
他抬起脸,满眼疑惑。
方裕物道:“上面有个名字,是本候在王府内安插的眼线。”
他说着可以稍作停顿,观察着骁粤的第一反应。
但骁粤的眼神明显微闪了一下。
眼线的身份不该是绝密吗?方裕物为何……这般相信他?
方裕物继续道:“你需要我的时候,就去找他,本候即便是身在天边也一定会来。”
骁粤攥着锦囊,他从未觉得一张纸又有如此重量,压在他的心窝,让他不自觉地蹙眉,他张了张嘴,半晌,才将那句哽在喉咙口的话吐出来。
“方侯爷,您其实不必如此待我。”
他说。
方裕物只是笑笑地看着他,没再说什么,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了骁粤胸前。
骁粤藏在怀中的东西露出了红红的一角。
“这又是何物?”方裕物问。
骁粤低头觑了一眼,索性拿了出来,递给方裕物:“这是给您的。”
方裕物看着骁粤手中的红皮卷,迟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眼中的光瞬间一凝,近乎惊讶地看向骁粤。
“骁家驭兵之术的其中一卷。”骁粤道。
方裕物依旧看着他。
骁粤垂了垂眼,补充道:“以此作礼,谢您的救命之恩。”
他方才在屋里便猜到了是方裕物,所以顺手带上了。
良久后,方裕物从震惊中沉下眼来:“驭兵之术是你骁家的秘法,为何给我?”
骁粤反问:“这不就是您想要吗?”
是。这是方裕物想要的。但骁粤亲手将如此秘宝递到他手上,他丝毫找不到真实感。
骁粤也学着方裕物,自顾自跟他碰壶,方裕物几乎是讷讷地喝了一口,他在看骁粤,骁粤却在看落日云霞。
骁粤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嘴角沾着酒渍:“我知道您心里有疑虑,可这礼已经交到您手上了,您信或不信…”
“信。”方裕物打断他,“本候信你。”
骁粤不敢将方裕物所说的话当真,唯独这一句,骁粤相信了。
方裕物连自己的内线都告知他了,必定是信他的,骁粤又有什么理由不信。
骁粤正要开口,却听见方裕物道:“骁粤你的话本候一定信,只是本候有一点疑惑,还请骁将军解疑。”
骁粤洗耳恭听。
方裕物眸色认真:“本候和祁宸是有储位之争的,他日本候若是继位,第一个便要铲除这信王府,你可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骁粤点头。
他怎会不知,骁粤也怀疑过祁宸此举的用意,只是储玉说了,这红皮卷记载的阵法的确是驭兵之术,而且,近两日祁宸的行为着实离经叛道,不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