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裕物并未转身,骁粤却听见了他浸在风里的笑。
“当年月钩城,见过你的可不止祁宸一人。”
方裕物这么说。
骁粤:“……”
方裕物凭身一跃,很快消失在了屋顶瓦舍之间。
夕阳如血,余晖烧红了天,骁粤久久矗立在风中,有些失神望着人消失的方向,心中一时千头万绪,仿佛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在心底沉淀,赘得他喘不过气。
骁粤一时无法平复内心的不安,也无法将杂乱如麻的头绪整合起来,就是忽然有种强烈的直觉——将红皮卷交给方裕物也许错了。
可又说不上来究竟错在哪儿。
第69章 第五卷 ·玉树流光照后莛(6)
夕阳落幕,入夜后,天气发生了变化,风吹得呜呜作响,一道闪电划过夜空,须臾,传来了隐隐的雷鸣。
储玉去了浣衣房将晾晒的衣服收回潇湘阁,一进门便看见了齐德隆坐在堂前喝茶吃点心。
储玉走上前,将齐德隆的茶壶推到桌角,边叠衣服边问:“你不是陪倌人去千秋殿了吗?回得这么早?”
齐德隆咬了一口千年酥,嘲道:“呵,吃了闭门羹当然回得早。”
储玉环视了一圈:“那倌人呢?”
“他还在千秋殿门口等着他的情郎给他开门,”齐德隆看了一眼被风吹得啪啪作响的窗户,“大雨就要来了,我这一把老骨头了懒得陪他折腾,就先回来了。”
储玉叹气道:“王爷怎么又跟倌人闹脾气了,上一阵才刚过了没两日。”
“哎!”齐德隆就这半杯茶,咽了一口闷气,“不是我说,这南粤的王爷也太能作了,隔三差五总得弄出点幺蛾子折磨人,一会要吃醋,一会又发脾气,刚死乞白赖地让人不要走,转头又把人关在门外不让进,什么毛病!”
储玉也有同感,只是这些话她可不敢说,也就齐德隆不怕祸从口出。
窗外的雷声越来越近,储玉心不在焉地叠着骁粤的衣裳,道:“听说今日早朝皇上震怒,下朝之后还将王爷宣到了紫宸宫,关上宫门谈了许久,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那还用说。”齐德隆道,“我要是生出这等忤逆子,我也肯定打死他!”
千秋殿——
祁宸公然与朝堂之上驳斥重臣,袒护骁粤,事后被皇上关上殿门施以家法,烧至赤红的玄铁戒鞭抽在背上,整整二十鞭。
福嘉小心翼翼地蘸取膏药,看着祁宸血rou模糊的后背,心疼不已:“您这次真是把皇上给惹急了,戒鞭是烧红了往您身上抽,幸好有老太后及时赶到,不然您若是真挨足那四十鞭,那可真得躺上个把月了。”
祁宸苍白的脸上渗着细密的冷汗,闷哼融进了恰好传来的雷声里:“无碍,此时不准张扬,让赵天鉴别来了,你替本王上药便好。”
福嘉粗糙的手轻如点水地为他上着药,缓缓道:“可是王爷,您受了家法的事可以瞒着骁善卿,可大臣们上奏要处死骁善卿的事……”
“哼。” 祁宸冷笑道,“不会再有这样的奏折了。”
祁宸在紫宸宫偶同皇上待了很久,最后虽然被用了家法,但却没在提及骁粤的事,许多大臣业已经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信王受宠胡作非为已是常态,加之老太后护着,朝臣定然也不敢再多言。
福嘉了悟:“虽说皇上目前认同了您的计划,但您此番恐会失掉朝臣对您的……”
“嬷嬷。”祁宸语气淡淡。
福嘉立刻垂首:“是老奴多嘴了。”
轰隆隆——
雷声大作,福嘉不再提朝政,转而望向窗外:“这天就快下雨了,骁善卿还在殿外等着呢,怎么劝都劝不走,要不您就见见他?”
“不可。”祁宸闭上眼,灼烧的疼痛让他狠狠皱眉,“让他见到本王这样,他定又要同本王闹个不停,不见。”
“可骁善卿这脾气……”福嘉无奈道。
祁宸:“让人将他打晕送回潇湘阁去。”
打晕?福嘉觉得这不太妥:“这恐怕……”
祁宸道:“嬷嬷有疑问?”
“疑问倒是没有,只是这么做…”福嘉放下药瓶,为祁宸贴上纱布,“这样骁善卿定会以为您又在为他与方侯爷见面之事赌气,他又会难过了。”
祁宸立即道:“那本王赌气便是,他还不曾跟本王饮酒赏过日落。”
福嘉笑了。
祁宸问道:“嬷嬷为何发笑?”
“老奴是觉得王爷这回是在真不在理了,”福嘉道,“这首先是方侯爷不请自来,晚霞是误打误撞,再说人骁善卿不是完成您托付给他的事了么。”
祁宸不语。
福嘉知道他的小王爷是什么心思,索性点破他:“王爷您若总是变着法子跟骁善卿闹别扭,可能陪他看江峡桃花的人也不是您了。”
祁宸倏然转头——那还是本王的错了?
福嘉慈祥地笑了笑:“您为了骁善卿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