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鲤找来客栈时,双手一摊,把情况老实说明。
“一个都没有?”公羊月晓得这丫头的尿性,不由敲了敲桌案。
已径自喝完一壶米酒解渴的双鲤把陶壶一扔,一脚踩在桌沿上:“也不看看姑nainai是谁,人嘛是有,就是出了点问题。”说着,她引几人目光朝外,竹帘外正对的码头上,已聚起不少人,方才那奔逃的少年被五花大绑,置在人堆中。
边上有个年纪略大些的男子,想挤进去,却被几个壮汉架着,只能红着眼抹泪,不住拉人解释。双鲤指的便是此人:“刚才本来已经谈好价钱,但忽地被人喊了去,说是他弟弟犯了事儿。就这样的,你敢押着他上船,保不准明儿个就在暗礁撞个窟窿!”
“这可难办了,族规处死。”晁晨脸色冷了下来,看向公羊月,已在盘算劝他改道能有几分把握。
崔叹凤捉出他话中线索,便向其寻问缘由,几人听过后,皆束手无策。但公羊月不死心,想起方才那少年哭喊的话中,提过二十年前曾有石裂,若石头早毁,便不该出现二次破毁,此事若真,想来神犬石被人修复过。
既有一,便可有二。
正巧,邻桌有两个蜀中传道的五斗米教道士,也正就此事攀谈。公羊月不便出面,崔叹凤风头又过于广盛,便给晁晨使了个眼色。
后者还算配合,恰好读书人又好相与,便凑到那一桌。
一打听才知道,说汉末后白虎之魂再兴祸乱,江中常有巨浪滔天,蜀中巫觋之风盛,阆中侯张鲁便在当中设有五星符箓盘镇压,年年祭祀,并留下话来,说这符箓盘得解之日,便是白虎魂散之时。
直到二十年前,有两大高手于此武斗,破坏祭典不说,还毁损神石,族中长老本欲问罪,恰好这时有一少年出头,Yin差阳错解了五星盘,自此风调雨顺,再无水患,当真是免去白虎之厄,也因此功过相抵,助那同行高手脱身巴山蜀水。
据闻,大族长曾与那少年密谈,而后没过几年,神石便给修复。
晁晨听完回来,摇头晃脑,只觉得又新奇又不可信:“说是神乎其神,补得那叫天衣无缝。这等杂谈,只听听便好,少不得添油加醋。既说是两大高手,想是来去如风,賨人族长纵使也习得一等一的功夫,能比肩剑谷七老,但他坐镇一方,又岂能追着人天涯海角,还什么少年郎解符箓盘,估摸又是一出英雄话本。”
“但事儿是真的,撇去美化,也确有人曾补过,说不定复原神石,便能救那个叫咎二的少年一命。”公羊月如是道。
晁晨颔首:“也是,瞧着是个老实人,没准儿真冤枉。方才那两位道长也说,人是近了石头,不过是心善,瞧有伤鸟坠落,便捡了去救治,只是旁人不信,即便救鸟,也可能无意磕碰坏,仍无力扭转。”
“不错。”崔叹凤颔首,“只是复原,谈何容易?”
双鲤插不上话,埋头吃rou,倒是一直未开腔的乔岷,忽插了句嘴:“要开石,需几均的力道?”
四人眼前一亮。
那石头又不是豆腐,一碰就碎,就这么个摇橹的渔家郎,还不是练家子,就算手臂力大,也不是一撞就能碎的。
风雨的冲刷让屹立百年不倒的盟石变得黑而透亮,阳光铺落在尖端,向八方折射去,晁晨将手背靠在额头,避开午间正炽的光线。他想:现今已入秋,天高风爽,但再早些日子,大小暑最热时,该是还要强上几分,既然塞外的魔鬼风能将石头吹干,那么强热崩裂从前的断纹,又有何不可?
晁晨道:“我想,除了志异典记中的连金泥,没有真正能续断金石的妙物,可怜曾去过海外仙洲的庾麟洲也没那东西,凡世能出?估计从前补石的人,也只是忽悠罢了。”
“那再忽悠一次?”双鲤总算能接上一句。
“不容易,”公羊月摇头,“一族之长又不是傻子,活过几十年的老怪物,怎么可能说什么信什么,必然是当初那人身份贵重,或真如传闻一般,解白虎之厄,所以族长即便是不放心,却也仍旧对他深信不疑。至于我们——”
崔叹凤摆手,道:“别看我,我只会救死扶伤,可不会干泥瓦匠的活计。”说着,他挥袖倾酒,白衣宽带,别有几分媚色,“若是个女人,或许我能出几分力。”
晁晨低头握着杯子思忖:公羊月说得对,他们必得想个万全的法子,救人救到底,若是他们一走便崩,岂非又害了这兄弟俩?
思虑至此,他心中烦闷,便也举杯饮尽,入口除了甘甜外,还觉得尤有异物,齿间辗转,烦才发觉是未滤尽的江米,心中不由一动。这时,双鲤叼着rou,叫了一嗓子:“快看那个老头!”
人群让开了道,两竿一座抬出个老头,老头已是鸡皮鹤发,手脚萎缩,瞧着像半截身子埋入土中之人,可他一开口,嗓音浑厚,中气十足,顿有返老还童之感。
公羊月捏断了竹箸:“玄黄音?”
乔岷点头:“练气,功在气海丹田,杀机却在喉头。”
“快想想辙!你们说得这么厉害,那捏死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