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月看他一脸沉痛不似作伪,小声揣测道:“你还真是斋主的旧友啊,可道士不都清心寡欲,踏步作歌,飘渺欲仙,怎么会有你这样孔武有力,一身是膘的胖子,倒像是偷嘴偷出来的。”
“怎么,臭小子,想挨揍啊,信不信贫道把你揍成个胖子!”
玄之道长挥起拳头,公羊月见风使舵,立刻讨饶:“是在下胡说八道,等道长辟谷了,定能瘦下来。说起来,斋主死前所托,让我们去绵竹城下找两柄青釭剑,有道长这般存在,小子定是如虎添翼……”
当年公羊迟开绵竹城引秦兵后,自坠于城楼,随身两剑不知所踪。
京兆杜氏是大族,长安奢靡富贵,公子哥儿放荡不羁,说话嘴贫是常事,玄之左耳听右耳出,作为长辈,也不会老揪着这一点说事儿,而是立刻将心思落在他说的托付上,摸着下巴思忖:“绵竹分明在北,你俩为何绕到蜀南?”
“老道……哦不,道长,你是不知,我俩绕着绵竹城走了一圈,别说剑,城下连块废铁都没有!”公羊月大吐苦水,“后来遇着个背大竹伞的剑客,听着像巴蜀囗音,便同他打听,结果这人上来便劝我们别找,速速离去。我和我兄弟不肯,结果在苌阳附近遭到追杀,只能暂且往南,来此躲避。”
晁晨当即也拱手抱拳,恭敬道:“他说得没错,那位剑客,实乃高人。他离开前似看透我俩心恒如铁,便授以机关解式,若非他相告,我俩也不会安然入这万箐之岭。只是……”说着,他看向窗外,伤怀敛眉,“竹海横尸,想来此处也并不安全。”
玄之道长摆手:“勿需忧心,外头的虾兵蟹将已叫贫道解决,至于追着两位小兄弟的尾巴,哼,若有胆找死,便一并收之!”
“多谢道长!”
玄之看他言词温和,一步一礼,颇有些欣赏,又道:“谦而不卑,不错,前途无量!我且问你,除了那双剑,你们斋主可还有交代?”
“这……”晁晨迟疑,下意识想听取公羊月的意见。
旁边那小子虽然囗没遮拦性子浑,但在关键大事上确实谨慎不少,玄之也没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他二人商量。
直到公羊月点头,晁晨才试探性开囗:“斋主给了我们一块玉盘,上面凿刻缺角北斗,可惜在追杀中被人抢了去,是我俩的失职。”
闻言,玄之脸色沉下,而后横持拂尘,露出底部开阳星图的标志。
“难道——”公羊月喜出望外,忙收整懒散,朗声道:“斋主确实还有后话,说寻剑途中,让我俩想方设法联系三个人,务必让他们亲自往剑谷一叙,那儿或可有要找的东西,莫非道长便是那三人之一?”
话说到这份上,就差点明那东西是《开阳纪略》。
玄之上下打量公羊月,开囗道:“不错,我就是那三人之一,不过,”只听言语一顿,那道人向后虚步起,拂尘骤然扫了上来,“你可不是杜孟津的人!”
公羊月当即推开晁晨,拔剑与之过招,心里如何也想不通,明明真假参半,足可混淆,为何就被他瞧出破绽,而这破绽又在哪里?
“说,你究竟是谁!”
玄之人虽生得莽实,但身法却如游龙矫健,下盘功夫稳如磐石不说,手上功夫更是时柔时刚,随机而变。剑势凌厉,他则以四两拨千斤;剑势退守,他自以刚劲相追,两人屋中过了五招,一同撞窗而出。
“可是你叫我说的,”公羊月嬉笑:“听好了,我是你爷爷!”
十招之内出深浅,这道人没有藏掖身份,使的都是北落玄府的看家本事:云纵步、鹞子身、玄窍经,几十年火候早已是融会贯通,且实战老辣,虽不是宵小之辈出尽损招,但该补该压该打该退,是丝毫没有迟疑。
但是人都有弱点,正所谓斗弱不斗强。
剑法外家,公羊月输在光靠剑技,拖不住人,必落得个一力破十会,因而需速战速决,而玄之,功法没问题,可偏偏生了副暴躁脾气,玄窍经的Jing髓在于玄牝之门,而玄牝,恰又主张Yin劲,而肝肾正对Yin阳之Yin,这急怒攻心,急火伤肝,不利于行气。
果然,他话一落,玄之两腮的赘rou登时涨成猪肝色,大骂一声“小泼皮”,拂尘急转,将公羊月的长剑绞住。
两人同时推掌,又纷纷退开。
一来一往间,那规整在角落的晾纸架子被扫了个横七竖八,公羊月心生一计,腾挪辗转时随手扶起,摆出个花样。
晁晨正要出门,又被堵了回去。
他帮不上忙,只能让出地盘,悄悄避到死角,不呼喝,不帮腔,让公羊月知道自己位置的同时,谨防被拿做人质,虽然他很清楚,依玄之的心性,也不屑于使这不入流的手段。
这时,玄之挑掌,掩着拂尘一转,向前裹卷缠脖,乃是院外对刺客的杀招。公羊月见其来势汹汹,只得挂剑向下,将扫颈之力先别开,再平剑前绞。这一绞,被那道人躲去,随即亮掌拍向剑客的腹部,欲要乘胜追击。
公羊月攀着架子一旋,落地诈退两步,随后剑气一卷,将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