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呛人的烟味,而他侧躺着,目光越过床沿,能看见一片地板——严格来说,相当肮脏:落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就也罢了,地面上还散落着抖落下来的烟灰和被捻灭的烟头。
他显然正身处于一间十分破旧的卧室里,躺在弹簧都快塌了垫子上。而房间的尽头,因为破旧而软踏踏的扶手椅里面,坐着他今天早上看见的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正紧张不安地注视着他的方向,放在腿上的一只手上潦草地包扎着绷带,鲜血从绷带下面溢出来,那显然是他的杰作。
“午安,你终于醒了!”那个年轻人注意到他醒了,猛然从椅子上弹起来,三步两步窜到他面前,一条腿压在了床垫上,床垫沉下去的时候发出不妙的嘎吱的一声。那张年轻的、因为不见日光而有些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好长时间都没醒,我好担心你!赫斯塔尔……这是你的名字吧?”
那是因为你用电击器捅了我。赫斯塔尔腹诽道。
“你就是昨天在跟踪我的那个人?”赫斯塔尔把自己靠在墙上,忽略了对方那个无用的问题。他艰难地用被紧紧绑在一起的脚踝作为支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杀手强尼’?”
也不怪赫斯塔尔能猜到,他毕竟也是看新闻的:专门在无人处绑架金发男性的连环杀手,这已经在五大湖地区闹得沸沸扬扬了。
而这位连环杀手不但绑架了他,显然还在此之前把他好好调查了一番,这也并不奇怪,只要搜索他们律师事务所的名字,谷歌上立马就能弹出他的照片。
“你能记得我的名字,我真的好开心。请叫我艾略特,拜托。”年轻人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回答,他整个人扑上去,用手环在了赫斯塔尔的肩膀上,嘴唇毛毛躁躁地亲他的脸。“那,既然我们已经互相了解了,你也知道我们会做什么,是吧?”
赫斯塔尔极力克制着往后畏缩一下的冲动,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低得如同轻柔的吐息:“怎么,你打算强jian我了吗?”
中午的阳光相当强烈,在下雨之后,天气这么晴朗也算是意料之中。但是显然,WLPD的警探们的心情没有因为一碧如洗的蓝天就变好多少。
阿尔巴利诺从勘查车上下来,身后跟着贝特斯和奥尔加。在前方不远处,停着至少三辆警车。而拉瓦萨·麦卡德和哈代警官就站在这些警车围起来的空地中央:路中间停着一辆要多显眼有多显眼的劳斯莱斯魅影。
“哦天啊。”贝特斯真心诚意地说,他们在来的路上已经听到事情的一部分前因后果了,但是显然真的让他们亲眼看到,这件事情还是很难以接受。
“说实话,最近发生在赫斯塔尔身上的事情未免也太多了,我强烈建议真的给他申请一个证人保护计划。”奥尔加低声抱怨道。
他们一路走到孤零零地停在紧急停车道上的那辆劳斯莱斯后面,脚步焦急地敲打着地面,哈代看向他们,眉心被挤压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发生了什么?”阿尔巴利诺轻声问。
“有辆车在路上被扎爆了胎,不得不停下来,”哈代说道,他举起手、把手里的证据袋展示给大家:那里面躺着一个类似于铁蒺藜的金属物,每一个尖刺都在阳光的照耀之下闪闪发光,“因为路面上被人撒了这东西。然后,那个倒霉的车主发现一辆劳斯莱斯被遗弃在路边,车门边上还有些血迹,他自然就立刻报警了。”
“我想看看血迹。”阿尔巴利诺说道。
哈代点点头,带着他们绕过车尾。汽车靠近路中央的那一侧地面上有不少血迹,有一些聚成了小小的一滩,另外一些则是凌乱地滴落在地上,还有些被蹭开了,在地上拖出触目惊心的一条长线。
“这次的受害者还是很幸运的。”麦卡德沉稳地评价道,“这辆车的车钥匙都没拔,要是第一个发现这辆车的人没有选择报警、而是选择把车开走了的话,我们不知道过多久才回发现他已经失踪了。”
哈代头疼地点点头,继续说道:“DNA已经送检了,结果还没出来,我希望不是阿玛莱特先生的血——托马斯·诺曼遇害的时候我们出于保险起见采过他的血样,应该很快就能比对出结果。”
而贝特斯已经在那些血迹边上小心翼翼地蹲下了,他的手指轻轻地擦过血泊逐渐干涸的边缘,说道:“虽然进行血迹形态分析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们得通过很多严谨的步骤才能得出结果,但是无论如何……我想这里发生了打斗。”
所有人都看着他。
倒是阿尔巴利诺先开口了,他显然在刚才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出血量虽然并不致命,但是其实也不算少,这估计不是打断一个人的鼻子能留下的血泊——他们其中有一个人拿着利器。”
“地上的血滴非常凌乱,不是重要血管受伤之后的喷溅状血迹;或许那个人本身受伤不严重,这些是血滴是在他快速移动过程中被甩出去的。”贝特斯接上话头,他着重指出了地上几处血滴,虽然别人完全没有看出什么不同,“还有这些擦蹭的痕迹,血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