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bari?o”。
不知怎么,赫斯塔尔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荒诞,且不止荒诞在阿尔巴利诺和一款用跟他同名的白葡萄酿造的酒上——或许是因为他提到他的家人的那种语气,那音调给了人一种他仿佛真的在乎什么人的错觉。
总之,赫斯塔尔报以一声冷冰冰的轻笑。而阿尔巴利诺终于屈尊挪动了一下椅子,面对他,肢体语言看上去还是懒洋洋的。
“毕竟我父亲嗜酒如命,他是在八月份西班牙的葡萄酒节上遇到我母亲的,他肯定觉得给我起这样的名字很妥当。”阿尔巴利诺的声音里有一股笑意,他饶有兴趣地盯着赫斯塔尔:尽管对方穿着一身便装——一般人死都想不到赫斯塔尔·阿玛莱特这种人真的会穿便装——并且在深夜潜入别人家里,一看就像要杀人越货。
赫斯塔尔不喜欢他的那个目光,那眼神看上去好像即将洞穿什么并不真的存在的屏障。他缓慢地吐息,看见火焰的光斑在阿尔巴利诺的手腕上跳动。
“我父亲曾经对我说,Albari?o是一种十分古怪多变的葡萄,只要每年的雨水和气温稍有变化,或者酿酒的手法略有不同,酿造出的葡萄酒口味也就不尽相同。” 赫斯塔尔听见对方语气平缓地说道,“因此,它们的口味千变万化,就算是出色的品酒师也可能把Albari?o判断成别的葡萄酒。我第一次喝这种酒的时候,还以为它是白诗南。”
“所以?”赫斯塔尔没费心压抑声音里的尖刻,也不愿意花时间去解读阿尔巴利诺谈及这个话题的时候的隐喻。
阿尔巴利诺的喉咙里滑出一声轻轻的笑,他把玻璃杯放回到桌子桌子上,看向赫斯塔尔。他的目光里全是种好奇的打量,然后他问道:“你的家人里,谁是酗酒的那个?”
赫斯塔尔皱起眉头。
“我提到我父亲‘嗜酒如命’的时候,你露出了一个很轻蔑的表情,”阿尔巴利诺的语气轻松得有点过分,但是当然,他从来也不懂得尊重。“他是每天晚餐要佐以葡萄酒的那种人,他像年轻人喜欢大麻烟那样爱这东西——但是,我猜你的家人并不是这个类型,对吗?”
他的目光简直坦然到可以露出那种能被称之为“你知道欺骗我并没有什么意义”这种情绪的程度,阿尔巴利诺就这样站起来,缓步踱向对方,最后在起居室的中央停下,就好像不知道赫斯塔尔的外衣口袋里肯定有一把刀一样。他背对着火炉的光芒,栗子色的卷发上落着一层金子一般的光晕。
“我以为我们已经到可以互相交换这种程度的秘密的时刻了。”他用气音说道。
“那只能说我和你对此的意见不尽相同。”赫斯塔尔低声说,“况且你也知道我不是为此而来的。”
阿尔巴利诺微笑着眨眨眼睛,但是,纵然是赫斯塔尔,也没想到他下一句会说出什么来。阿尔巴利诺说:“那么,让咱们谈回艾略特·埃文斯吧——你的长辈里,是谁性侵了你呢?”
“什么?”
赫斯塔尔感觉自己吧这句话问出来的时候,听上去都不太像是个问句了。更多的东西——比如说血管里奔涌着的炙热的河——淹没了他,他的目光胶着在阿尔巴利诺身上,当然也没能抹掉对方脸上那个笑容。
“1987年,肯塔基南部的一所小教堂里发生了一起凶杀案。”阿尔巴利诺陈述道,薄荷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愉快的光辉,“一名助祭和当地一位非常热心的教友被吊死在了教堂的中厅里,就在祭坛的正上方、十字架的两侧——就好像同耶稣一起被钉上十字架的那两个罪人。教堂的本堂神父失踪了,再也没有出现过,因此当地警方把他列作最主要的嫌疑人。但是,那两个死者被吊在——”
他没说完,一部分原因是赫斯塔尔干脆利落地上前一拳砸上了他的脸,另一部分原因是很快他们两个一起重重地倒在地上,赫斯塔尔用膝盖压着阿尔巴利诺的腹部,右手卡着他的脖子,然后又往他脸上揍了第二拳。
这个场景像极了警察冲进艾略特的地下室之前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阿尔巴利诺本已经结痂的嘴唇又开始流血,他在赫斯塔尔的钳制之下挣扎着扭头从嘴唇之间啐出一口血沫,同时从喉咙之间呛出一声笑音来。
“那两个死者被教堂里用来排练赞美诗的钢琴中的琴弦吊在了天花板下面,这对一个十四岁的青少年来说真是大得不得了的工作量,是吧?”
阿尔巴利诺哑着嗓子继续说下去,直视这在他上方俯视着他的蓝色眼睛。
“钢琴师的作品里一直对强jian犯有种不正常的鄙夷,今年四月那个案子,你可是在特莱普·卡洛安还没死的时候就把他生殖器割下来、塞进了他的腹腔里面的那个人。”
“所以,他们两个里谁是性侵你的那个?还是说他们只是无情的旁观者,真正的主谋是那个不知所踪的神父。当你失业在家的父亲沉迷于酗酒、而你母亲又不知所踪的那些年里,你是不是更愿意把时间花费在和教会——”
阿尔巴利诺没说完,赫斯塔尔的第三拳击中了他的腹部,他下手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