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盒子已经撕开盒盖了,但是里面的东西一点都没动——这说实话不奇怪,赫斯塔尔没法想象阿尔巴利诺把他的任何一个一夜情对象带到这间房子里来的场景,他肯定是在对方家里过夜的类型。从这间房屋私人化的装潢中就可以推断出这一点:这是属于阿尔巴利诺的领地,而他确实不喜欢任何入侵领地的郊狼。
“摄人心魄。”赫斯塔尔低声回答。
他的语气听上去几乎称得上温和,就算是夹杂在疼痛的喘息中也是如此,就好像赫斯塔尔没有正把血从他腰上一道略深的伤口里挤出来一样。
阿尔巴利诺的心脏他在手指所压之处有力地跳动,在疼痛和刀刃的威胁之下依然平稳,这几乎令人嫉妒。他能感觉到这胸膛之中震颤出一串低沉的、近乎笑意的声响,然后又被下一刀落下的声音拉扯成抽气。
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黑色的饱满色彩。
赫斯塔尔打开抽屉的时候动作小心,没有把手套上的血迹蹭在上面,或许,犯罪现场调查小组最不需要看见的是维斯特兰钢琴师在装安全套的抽屉外面留下了一个血手印。
赫斯塔尔终于在他身边跪下,用膝盖推高他的腿,手指蘸着那些淌下来的血探进他的股缝里。他的手指推进去的时候阿尔巴利诺的腿剧烈的颤抖,他的声音被干涩的疼痛割裂的断断续续,但语句之间仍有些灼热的东西在跃动。
赫斯塔尔并没有回答他,但是他们都知道阿尔巴利诺是对的。
在赫斯塔尔做这个的过程中能感觉到那具身躯在他的钳制之下半心半意地扭动挣扎,伤口随着阿尔巴利诺的每一个动作渗血,在赫斯塔尔的手在他的胸膛上移动的时候蹭得到处都是,像是油画画布上被抹开的赭石和深红色。
然后是一阵漫长的寂静:刀子被放在地板上的一声轻轻的撞击声,布料的摩擦声和拉链被拉开的轻响,塑料包装被撕开的一声脆响,无时无刻不昭示着即将发生什么。
阿尔巴利诺的嗓音低哑,听上去有点颤,他说:“赫斯塔尔。”
——赫斯塔尔就是这样把阿尔巴利诺身上的衣物割成碎片、然后一条一条从他身上抽下来的;当然,与此同时,那些细细的刀痕就如同蛛网般遍布了他的皮肤:它们中间大多数都很浅,只是会沿着伤口的边缘渗出一连串珊瑚石项链一般的血珠,甚至不需要去缝合。
——然后那个灼热的器官顶上了他的大腿,在他的穴口试探性的摩擦,那里湿哒哒的黏腻液体全无任何旖旎,全都是他的鲜血。
“我以为你会觉得戴手套的感觉不够亲密。”他磕磕绊绊地说。
阿尔巴利诺看着对方,实际上有的时候,赫斯塔尔打量他的眼神仿佛近乎是苦恼的,就好像在纠结他为什么没有用刀把这个人开膛破肚。
“是吗?我很确定你取出那些受害者的内脏的时候没戴手套,要是让你隔着一层乳胶感受他们体内的热度,那对你而言还有什么意义呢?”阿尔巴利诺哈了一声,那个调子像是灼热和疼痛混合在一起的实体。
炉火终于燃到只剩余烬,那些黑色的碳中间还余下一些橙色的火星在闷烧。失去了那些光源,阿尔巴利诺的肤色看上去就像是灰暗的光影中一具惨白的尸体,而赫斯塔尔的夜视力好到足以让他看见那些皮肤上覆盖着的红肿扭曲的伤痕,就好像黑色的罗网。
“因为事后我会把他们身上留下的血指印清理干净,”赫斯塔尔粗暴地塞进两根手指,感觉到那圈肌肉在他的指根处紧张地紧绷着,“但是今天我不打算那样做。”
赫斯塔尔不想太深入的思考这个事实背后的深意——至少不能是今天——他转身的时候看见阿尔巴利诺躺在地板上,罩在窗外雨夜漏入的一丝极微弱的天光里,胸口起伏,浑身浴血。
阿尔巴利诺躺在他身下,双手被缚、全然地赤裸,看上去近乎是顺从的。这场景在某种意义上确实富有讽刺意味:因为他的皮肤上遍布刀痕,几乎被新鲜和半干的血迹涂满,阴茎已经在疼痛之下软了下来,但是他那双略有涣散的绿眼睛里的某个部分正诉说着这样的事实:正是由于他的容许,事情才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那是一种属于胜利者的愉快光辉。
阿尔巴利诺上气不接下气地笑了一声:“因为清理掉血迹会破坏美感。”
“在到处都是血的时候戴手套不失为一个好主意。”赫斯塔尔潦草地扩展他,轻飘飘地反驳道。
正是如此,这园丁甚至有余暇在赫斯塔尔的手指抚摸过那些伤口带来的疼痛中颇有创建性地指出:“安全套的盒子在靠墙的那个柜子里。”
赫斯塔尔就是在去找那盒安全套的路上真正尝到了这种讽刺的滋味,因为对方显然还在计划着关于“不留下可以追溯的DNA”的战略,礼拜日园丁的恶习正是试图把这场游戏拉得无限长。
但是那些殷红的长线如同丝线一般包裹着他,在皮肤上留下逐渐突起的红肿、隐约的刺痛和真正的针扎一般的疼。
然而如果果真如此,这个盒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个悖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