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拉瓦萨·麦卡德合作过的哈代警官恰巧出于什么原因不在警局,于是案子被交给了一位姓布尔的警官。
当飞机飞翔在无垠的蓝天之上、机翼在天空上留下长长的尾迹的时候,麦卡德坐在机舱里翻着之前的案卷,当然还有那个奥瑞恩·亨特的资料:这个人可能是个无业游民,看上去是个粗鲁而脾气暴躁的中年男人,还有几次在酒吧里打架和扰乱警方执法的不良记录,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不对的地方。
但是麦卡德觉得哪里都不太对,不如说,这个亨特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连环杀手。
——事后麦卡德会知道,约翰·加西亚在亨特的事情上判断失误近乎是情有可原的:
因为在有些州赏金猎人需要获得执业许可,而在其他一些州成为赏金猎人则只需要在有关部门登记即可。在维斯特兰,只要在当地警局进行登记就可以成为合法的赏金猎人,但WLPD的赏金猎人名单自然又没有共享到网络……
总而言之,在跟当地警方会晤之前,他们没人知道亨特是个赏金猎人,他们的部门又不跟弃保潜逃犯打交道,当然也没人听过奥瑞恩·亨特的大名。
这也就导致了现在麦卡德对着亨特的资料大皱眉头:因为这家伙怎么看都不特别符合他们对“灭门屠夫”的侧写,这人甚至比麦卡德的侧写要老了二三十岁。当然了,侧写永远只是为侦查提供方向的,而不是一个定论,侧写总会出错,超出他们预想的凶手总会出现……但是离谱到这份上还是很令人感觉惊讶。
但,如果奥瑞恩·亨特不是凶手的话,又为什么会那么恰巧地在特定的时间出现在特定的地点呢?
当然,如果他真的是罪犯就更奇怪了,麦卡德在这个人的资料里找到了一些他的医疗记录:这个人在五年前因为腿部粉碎性骨折入院治疗,治疗不算非常成功,最后在腿骨上留下了两枚这辈子可能都再也取不出来的钢钉。麦卡德估计这个人的得拄拐杖的,而一个拄着拐杖的人真的能轻而易举地控制之前那些案子里的全家人吗?麦卡德怀疑就算是他手里拿着一把枪也做不到这一点。
他坐在窗边陷入沉思,直到最后加西亚打断了他。加西亚之前一直在用笔记本电脑,可能是在网上和WLPD的人沟通,现在他走到麦卡德面前,脸色不太好。
“WLPD的人查了那个奥瑞恩·亨特的信用卡,发现他最后一次消费是在今天上午十点左右,他在维斯特兰州立大学对面的便利店买了一包香烟。”加西亚汇报道,“然后他们联系大学的安保人员查了监控录像,在附近的停车场发现了亨特的踪迹——他在停车场上了一辆车,车子不知道开到什么地方去了。”
“然后呢?”麦卡德困惑地问道,实际上能找到时间这么近的踪迹就已经算是很进展顺利了,麦卡德不知道为什么加西亚显得这么忧心忡忡。
加西亚的嘴唇皱了起来,显然是回想起了一些他在BAU工作的时候听到的不好的传闻。
他说:“那辆车属于奥尔加·莫洛泽。”
亨特去检查整栋房子了,剩下两个人都听见他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越走越远。赫斯塔尔守在电脑前,他这天第一次感觉到有些手足无措,因为如果一定要说他不擅长什么事情,可能就是些跟孩子沾边的事——比如说生孩子、接生孩子、还有让哭哭啼啼的孩子冷静下来。
但是奥尔加走了之后,克莱拉咬着嘴唇努力使自己安静下来了,虽然依然显得可怜兮兮的,但是她甚至在和赫斯塔尔的对话开始之后问了他的名字,然后开始抽抽噎噎地叫他“阿玛莱特先生”。
然后,尽她所能地,她开始描述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不应该在中途离开学校的,我们老师之前说过不让我们那么做。”她吸着鼻子小声说,“……但是我只是想去买一点纸和画笔,今天早上妈妈不舒服,所以爸爸给我做的早饭,结果把吐司烤糊了……耽误了时间,我就把带纸的事情忘记了……我本来想我一下就回去,但是有个人从边上的小巷里冲出来一下子抓住我,把我拖进小巷、塞进车子的后备箱里——”
阿尔巴利诺回忆着奥尔加当时指出的二号嫌疑人:一个名叫杰罗姆·麦克亚当的男人,那个人的面容在他的记忆里晦暗地浮动。
“黑发,个子很高,”阿尔巴利诺说,“皮肤黝黑,眼睛也是黑色的?”
“我记不清楚了,可能是吧。”克莱拉小声说道,可能阿尔巴利诺说得没错,在克莱拉听见他的声音之后,不知道怎么连说话声都降低了很多。
“你要是真的让她感觉到紧张,就别说话了。”赫斯塔尔皱着眉头对他说。
“你对这件事还是挺上心的。”阿尔巴利诺忽然说,赫斯塔尔清晰地看见,那双色彩鲜艳的眼睛里有隐匿着的笑意在闪动,“我之前其实真的以为,你遇见这样的事情,会——怎么说呢,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似的走出去,我以为你不会在乎,因为这毕竟和你无关。”
赫斯塔尔再次用手压住了笔记本电脑的收音口,没让那小姑娘听见什么不该听见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