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贝特斯小声说。
哈代看向他,嘴角僵硬地向下撇着。
“你现在是真的在认真地考虑麦卡德探员的设想,”贝特斯感觉到自己的声音轻得好像如同耳语了,他为自己的顿悟感觉到了一阵奇怪的不安,“……对吗?”
哈代沉默了很长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我真的不想这样想,他们都是我的朋友,而他们刚刚救了克莱拉的命。”哈代的语气沉重,“但是我现在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呢?已经死了太多人了。”
“真是个禽兽!”汤姆咬牙切齿地说道,“还是个这么小的孩子!”
——这是当天下班前的最后一场尸检,无影灯的光辉聚焦在一个伤痕累累的、死去的男孩身上。他看上去相当年轻,大概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浑身赤裸着躺在解剖车上的样子就好像是块毫无生气的白色石头。
他身上布满了成块的淤青,颈部和手腕都有很多约束伤,背后还有些条状的伤痕,中间发白,两侧有深色的淤血,那是被圆柱形的棍状物殴打留下的痕迹,阿尔巴利诺估计八成是球棒之类的东西。
此时此刻尸检已经接近了尾声:死者的指甲和嘴唇紫绀,右心高度淤血,血管内血ye不凝,口水和鼻涕流出、眼球突出,很显然是死于机械性窒息。再结合他括约肌撕裂的程度——这个年轻人死于虽然不体面但是非常常见的一种原因。
“如果这样的情况出现在一个成年人身上,一般人会说‘SM玩过头了’,”阿尔巴利诺说道,看见汤姆皱起鼻子来,“但是这孩子显然没成年,所以这八成是强jian杀人案;虽然凶手扼死死者可能完全是个意外,但是结合强jian未成年人的事实也是重罪……他是在河道里被发现的?”
“是,”汤米说着低头看了看手里现场勘查员提供的报告,“今天早晨有个遛狗的人在河道里发现了尸体,所以报警了。最近这一类的案子又多起来了,河流才刚解冻到能抛尸的程度呢!”
阿尔巴利诺摇摇头:“这样的案子往往都找不到凶手,死者看上去差不多在河里泡了两天了,虽然把检材送往了罪证实验室,但按照经验来说,河水也把证据都破坏的差不多了,只要WLPD找不到尸源,案子就有很大概率破不了。”
汤姆的嘴唇皱起来了,显然是一看这么小一个孩子死于非命的于心不忍:“可是——”
“这又不是什么大案子,”阿尔巴利诺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纵然眼前这个年轻人在法医局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实习生,有的时候他的天真和理想主义依然让阿尔巴利诺感到吃惊,“我的意思是,死的人并不是什么名流、财阀或者政治家的孩子,如果这孩子最后被查到只是个流浪儿,或者是为了钱出卖身体的孩子——你知道那种年轻人还是很多的——这案子就很可能无疾而终。如果案子被交到巴特那样的警官手里还好,但……”
“但WLPD就没有几个哈代警官那样的警察。”汤米心不甘情不愿地小声承认到。
阿尔巴利诺带着笑意点了点头:“我就是这个意思。”
汤米委委屈屈地嘀咕着什么,而与此同时,解剖室的门被敲了敲,然后被人谨慎地推开了。阿尔巴利诺的秘书站在门口,问道:“巴克斯医生?”
“怎么了?”阿尔巴利诺挑了下眉,他的秘书一般不在他快下班的时候来找他。
“有位先生到您的办公室找您,说他姓阿玛莱特。”对方回答道,所有人——无论是秘书还是法医局的前台——在跟阿尔巴利诺合作这么多年之后已经对长相出众的男男女女来法医局找他这事免疫了,谁都再升不起更多的八卦心思。
……或许除了汤米。
汤米一听到阿玛莱特这个姓氏就开始两眼放光,阿尔巴利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从奥尔加那儿听到太多八卦了。他头疼地点点头,说:“我明白了,你让他直接过来吧。另外这起尸检的录音结束了,”阿尔巴利诺说着指了指自己身后已死的、年轻的躯体,“你可以明天早晨再把尸检表整理好,把它交给布尔警官。”
——布尔,阿尔巴利诺跟这位警官打过些交道,他没哈代那么有责任心,也不如哈代那么有能力。总之,阿尔巴利诺相信如果这个案子由布尔警官负责,那么与这具无名男尸相关的案件总会和其他成百上千桩悬案一样,被扔进“未侦破”的故纸堆里去。
阿尔巴利诺的秘书很可能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无论如何,他应了一声,从这解剖室的戏剧舞台上退场了,走之前还顺手关上了门。尸体淡淡的腐败气息和那股来自河流的、挥之不去的chaoshi气味在室内氤氲了几分钟,门才再次被打开,赫斯塔尔·阿玛莱特出现在解剖室门口。
赫斯塔尔看上去还是一如既往的完美无缺——那些定制的西装、昂贵的丝绸衬衫和领带、手工制作的皮鞋很容易包装出一个盛气凌人的形象。阿尔巴利诺知道,尽管汤米热衷于八卦他们两个的感情生活,但是其实有些怕赫斯塔尔。
在赫斯塔尔进门前还冲着阿尔巴利诺嚷嚷着他们两个是不是终于同居了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