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你快逃吧,逃的远远的。”胡月邱绝望的闭了眼,用仅存的一丝力气从胸前掏出包裹来,“这是我家胡敏的衣服,你待会找个地方换上,直到,直到离开京城。”
“不,胡叔叔,为什么,为什么啊?”没有人回答岳怀疏,胡月邱的手里还拿着侄儿的衣服,却是一动也不动了。
在府邸被人冲破大门的时候,敏锐的管家已经早早奔到后院,无奈之下,心生一计,或许可以助少爷和夫人逃脱,夫人却执意不肯逃,“我会和老爷在一起的。”夫人坚定的声音犹在耳畔,“我去找平儿和胡敏,让他们俩一起逃。”胡月邱点点头,率先爬上□□,跳了下去,后又用自己的rou身做盾,接住了小少爷。
岳怀疏趴在胡月邱的身上,只是哭,“胡叔叔,娘亲,爹爹,呜呜。”直到雪花在身上积了厚厚的一层。
很多年后,岳怀疏都在想,为什么那条街道上没有行人呢,为什么追兵一直没有找到他呢,如果有人发现了他,一刀了断了他,该多好,他合该和家人一起去的。
年幼的岳怀疏因为哭泣流失了太多体力,又在雪地里跪趴了太久,身体逐渐冰冷,对于生的渴求还是让他选择站了起来,颤抖着手从胡月邱身上拿走了包裹,甚至还清醒的寻了一处隐秘的桥洞下,换上了衣服。
胡敏比他大两岁,他的衣服也偏大,小小的岳怀疏拿石头把衣服砸了个口子,扯皱了衣摆,还捡了片破布蒙在脸上。
然后又用石头砸了桥下河面上的冰层,把自己的衣服扔进了冰窟窿里,在冰层下方随河水流走。
做完了这些,岳怀疏才向城门外的方向走去。天上还在飘着雪,他一身破碎的衣衫,脸上蒙着布条,手里拿着一根路边捡的枝条,活脱脱乞丐的装束,他还拆了自己的发冠,任头发乱糟糟的垂在胸前,踩着雪花一步步踏出京城。
“听说了吧,通政司参议一家刚被,咔嚓。”
“当然听说了,啧啧,一个不留,刚才赵统领回来的时候还炫耀呢。”
“嘁,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我看这些个当兵的,不打仗不杀人是手痒痒,难得边关安宁,没有战乱,这西南叛乱也刚平定,内朝上的事,他们做将军的也爱掺和。”
“嘿,你不就是当兵的吗,你手里的不是剑?”
“我不一样,我就想一直待在京城,守着这城门,最好永远不上战场。”
守城的两个将士松松散散,凑在一起闲聊,被路过的岳怀疏尽数听了去。
“你说,这通政司参议到底是犯了什么罪了,至于抄家?”
“官场上的事,谁说的清楚啊,不就是得罪了什么人物,碍着了谁的利益嘛,不就那些事。”
“你还挺看得清呢。”
“那是,要么我会跟你一样,也待在这里看城门,哈哈哈。”
“哈哈哈。”
两个人聊的投机,哈哈大笑。
岳怀疏正欲踏出城门的脚步还是停顿住了,他懦弱,他胆小,他明明知道自己家人被害了还是没有勇气回家看一眼,他第一反应还是要逃,那是对生的一种本能,可是在听到这两个人说全杀了,一个不留的时候,还是抱了侥幸心理。
或许,仇家没有发现他逃跑了,他还是可以在京城混下去的,对,外面什么样他一概不知,活下去的几率也很低,只要能留在京城就好。
岳怀疏折返了回去,可是不由自主的,就走向了家的方向。
他站在府邸附近,看向那里,一片狼藉,乌黑的烟雾还漂浮在空中,在雪白的大地间格外醒目,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鲜血和燃烧物的味道,夹杂在一起,几欲呕吐。
周围没有人,只有不远处停有一辆马车,偶有马匹的几声嘶鸣,在这刺骨的天气里吐出几口热气,缓缓飘散在空中。
许是岳怀疏实在冷的厉害,那匹马是他能看到的唯一的热源,他竟是走了过去,期望触摸它获取些温暖。
只是,待他走近,触上马儿脖子上的鬃毛时,却被认生的马儿一个摆首,岳怀疏小小的身子就扑腾坐在地上。
“哈哈哈哈,”清脆的笑声自身后响起,接着,一个身披黑色裘衣的小姑娘被簇拥着自身后的店里走出,那家店是卖一些古玩物件,还有一些机械机甲类的玩意,因为离他家里近,他也是去过的,小姑娘手里拿着一把长弓,长度几乎和她的身体一样高,看起来和她极不匹配,她却是很喜爱似的,不停抚摸把玩。
“你在干什么,想偷我家马儿不成?”小姑娘的声音很脆,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年纪,一身骄傲睥睨的气质,却是他所没有的。
“没,我没有。”岳怀疏嗫喏着小声回答,双手局促的握着手里的树枝,一阵阵颤抖。
“小姐,别管这个叫花子了,我们走吧。”小姑娘身后的人出声提醒,岳怀疏这才看出,她的身后,并不是一般权贵女儿家带的丫鬟妇人,而是穿着银甲劲装的将士,足足有六个人,团团把小姑娘围住。
“将军都已经走了,小姐,我们待的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