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觉着寒凉,都说凤都如何繁荣富足,没想到这里的人心还比不上她的家乡来得美。她自小便患有心疾,家中母亲疼爱原是不愿让她习舞的,怕体力消耗巨大身子会吃不消,但因是她喜爱也就坚持下来了,谁知会成为日后父亲在仕途上攀升的利器。得知今日的春之祭拔得头筹可向皇上提个要求,便是不能拔得头筹能让她来露脸让大家记得也是他们王家立足凤都的机会,谁知她的身子偏偏会不争气,一切都安排妥当,原也以为必能赢得众人的掌声,却是连日来长途跋涉的赶路为她的旧疾埋下了祸根,适才会功亏一篑。
眼下王世英不仅脸上觉得难堪,心里更是有苦说不出,只捂着心口大口的喘气。她的贴身侍女见底下众人如此诋毁自家小姐实在气不过想要与人争论,刚要开口就被王世英拉住,另一侧可坐着西凤最受宠的蕙平公主,余下还有其他几位公主和宫中的嫔妃,他们自始至终都未说过一句话就是要看她的表现,如果她想要融入到他们那个圈子,必然得受下这些话,连这些都受不得如何能在他们面前立足。那不过是对她一个小小的考验,她必需忍住。
位居左侧的蕙平一行人冷眼旁观着事态的发生,但她显然并无什么兴趣去管,不过是个臣子的女儿,太过微不足道,顶多会卖弄些心思,可她身边会卖弄心思的人多的是,还不如当初那个丑女有意思,好歹人家也是实力相当,可惜枉她聪明一世最后还不是落得个一败涂地的下场,可见一时的风光未必能换得一世的荣耀,懂得敛其锋芒的女子才叫人喜欢,正如她对面坐着的那位,才配有资格同她做朋友。
蕙平端起手中的茶盏扬手敬了敬对面,而她的对面如今坐着的正是当今相国夫人兰晴语,她眸色内敛,唇瓣挽起一抹娇艳的笑意,同样扬手敬之,彼此间的情意心照不宣。
相比无人问津的王世英,自也是注意到了这一幕,她黯淡的垂下眸,深知自己身份低微,想要攀龙附凤几无可能,当真是做无用功。她忍着疼痛和尴尬,勉强搀扶着侍女的手要想下台,再待下去怕是连最后那点颜面都要没了,别说为他们王氏争光,不抹黑就不错,回府必定少不了挨骂。她面有郁色,却是实在太过难受一时竟无法站起,恰在此时台下上来一位娉婷女子。女子容貌秀婉,身姿清越,眉宇间落落大方,虽一袭朴素衣裳却难掩其姿色卓绝,一颦一笑皆是世家风范,绝不输在座的任何一人。若不看她的行装或许真的会被误以为是哪家的闺阁小姐,只得走近了看才道是近来颇受淑妃青睐的晚医女。
晚医女一袭白色繁复的宫装,袖口示以雕绣的白梅暗纹,以缎蓝色为裙底,身上并无其他的装饰,墨发用蓝色缎带束起,鬓角有几根俏皮的碎发被微风吹散,整个人却是干净清丽之余,竟有几分道不尽的清新出尘味道,不免令人眼前一亮。
她蹲下身,没有过多的言语,从衣袖间取出一包银针,铺展开。先是查看了看王世英的状况,她唇色青紫,额间浮汗,脉搏虚沉,很快便抽出银针对着王世英的手背就要扎下去。
王世英他们哪里认得她,见着那细长的银针便心生畏惧,王世英瑟缩了下,她的侍女抬手止住晚晚,急声问她:“你想干什么?”
晚医女以前给宫女看病之事知晓的人并不多,只知她在御前伺候很是尽心尽力,但都是默默无闻,哪里会将她放在心上。宫中女眷有几个因隐疾曾尝试着信任她被医治过的自然清楚她的医术,但多数都还未将她放在眼里,毕竟就算在御前当差,有那么多人,她也未必是最出挑最得帝心的那个。是以当四公主和六公主想要阻止时被蕙平给拦下,她眼眸微挑,淡然看着他们就足以让四公主和六公主闭嘴,惧摄在她的气势下。
晚医女被王世英的侍女阻止也不恼,反是宽拂的安慰他们道:“还请小姐相信奴婢。”她的话似有抚慰人心的力量,她的笑容温暖淡定,只在他们产生的一丝迟疑间已快速的扎入王世英的血脉,她的侍女只来得及说个“你”字,硬是再不得阻拦。人命只在一念间,稍有迟疑或许就是生死存亡,晚医女并不敢怠慢,与其同他们解释还不如先将人救下再说,就算不能理解她也受了没打算解释。她先前在人群中是见到这位小姐出色的舞姿的,也亲眼见她发病,听旁人在非议她的是非,眼见她成为众矢之的,心中无不感慨,但也为这位女子的胆识钦佩。望眼当今天下能被这位盛气凌人的骄纵公主放入眼中的女子并不多,要想博得她的欢心本就是难事,再说她性情难测,喜怒不定,是非厌恶难有界限,又何以非要去攀附上她,不是送上门去被她羞辱么。
晚晚叹了口气,她本不欲理睬,也不想出这个风头被蕙平注视到,但她身为医者没有道理在旁人视若无睹的情况下还要将这位女子弃之不顾,她无法说服自己,这才有了后面的事。同时也是对蕙平的此举略感气愤。
王世英缓了口气,脸色开始慢慢好转起来,心疾也不再感到疼痛,方向晚晚道谢,刚才险些误会她。这时底下的众人纷纷为她拍手鼓掌,大赞她医者仁心,兰心蕙质。晚晚将王世英扶起,提议道:“奴婢不才,不如容奴婢为小姐伴上一曲。”
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