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等天亮了再说吧。”祁珍懒洋洋说道,说罢没什么大事般继续倒下去睡了。
怎么了?”睡在单人床上的祁珍不知何时也回来了,她幽幽的声音传来,不咸不淡的问道,脸上很平静。
阿月是何时睡过去的没有人清楚,但等大家都起床后阿月却还紧磕着双眸,半点要醒的迹象都无。红姑晨时从别处回来,她昨晚被留宿,睡的还不错,相比起这间嘈杂的大帐,她还是喜欢幽静的氛围。不过她无从选择,必须又要重新回到这里。陆续的有人起来,也有人继续睡着,红姑在这里的地位与祁珍一样,比之其他四人都要得宠些,旁人她也懒得去管,但这个新来的丑女竟然还敢偷懒睡大觉,这点令红姑很生气。
红姑到是没想到阿月竟然会照顾人,她那个人看起来深藏不露的,连来了这种地方都处变不惊,着实令红姑有些忌惮,或许是不熟,怎么也想不到她的为人会与她的面相差这么多,所以说人不可貌相。他们这里住着的人私下里不无暗中较量着,面上到是能维持下去,毕竟住在一个屋檐下,但若谁真有事未必就会好心去相帮,哪怕他们在一起相处了那么久,还不如一个刚来的新人。对于这点红姑撇了撇唇,伸出的手不由放下,连阿蓉这样的人都会被感染,更何况是他们呢。他们纵然在这样的环境下待久了都变得冷血,可谁对他们好这点恩情总要还的,这个理他们还懂。
稍倾,阿月找到了只木桶,打了点冷水,将绢帛浸湿为仙儿擦拭脸颊,仙儿身体出了一层冷汗,一直处在水深火热中,烧得她浑身都难受,此刻有股冰冷熨烫着她令她感觉稍稍舒服些,她将脸更加靠近冰冷。阿月将被褥掀开,想到仙儿还穿着那身衣服睡觉必然不好受,她又从衣柜中找了身干净的亵衣褒裤想替她换上,也管不了仙儿是否会介意。照顾人这种事她其实并不拿手,但她愿意去尝试,也总要学会的。当她一点点将仙儿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时,随之映入眼帘的是那些不堪入目的吻痕和伤痕,交织着遍布仙儿全身,有些更是在私密处。心口像是吞咽了口下不去的气,她缓了缓才能令自己重新再去给仙儿将衣服穿好。不止是新伤染着血痕,还有愈合的旧伤透着浅淡的印记,不知是因为没怎么处理过的缘故,都形成了一些丑陋的疤痕,伴随着她如影随形。
留在仙儿身上的伤口都不大,她看不出是被什么造成的,帐中并无什么处理伤口或伤风感冒的药,就算是要采摘些草药这个点都是不能。再说她从前受伤虽也能分辨出药草一二,到底许多年都不曾做过这些事了,且仙儿的伤又同刀剑划伤不同,她所知的止血药草怕是没什么用处。看来也只能等天亮后再想办法,好在仙儿的烧并不高,她拿绢帛冷敷了几次后到有些退下。阿月将她的那床被褥也一齐盖到仙儿身上,不久后仙儿真的就睡安稳了。到是阿月久久都睡不着,她照顾了仙儿整晚,后来又想着她身上密布的伤,都那么深刻的出现在她眼前,令她挥之不去。
“仙儿发烧了。”阿月如实道。
阿蓉的话也有道理,他们不过是奴隶,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又凭什么让巫医去迁就他们?他们原是身份最卑贱的人,就算病死了也不过是草草了葬,没什么好可惜的。不过是她还没摆清楚自己的身份罢,抛却了权利和身份后的她,从前想过的身份不正如此刻般任人践踏在脚下么?她勾唇笑了笑,忽然觉得从前的自己是多么愚不可及。
“这大晚上的就算想找人给她医治也要等到天亮吧,巫医都睡了,不可能为了我们这些卑贱的奴隶特意起来诊治的。”还是阿蓉好意的提醒阿月,说罢她也再度睡下。
原也没想过这里待着的人有什么真感情,但听到祁珍冷漠的话还是令阿月不自觉蹙起眉头。到底也算是条人命,在他们眼中难道就不值得救吗?还是他们早就不将人命当回事,习惯了看透生死?
阿月
特别是她昨晚刚听到了些小道消息说这个阿月不简单,便以为她仗着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在这里不服从管教,要爬到他们头上去。红姑当即就生了怒要去推阿月,阿蓉见状本不欲搭理,得罪红姑对她没什么好处,但她眼眸转了转,想起昨晚看到的情景,鬼使神差的说道:“红姑,让她再睡会吧,昨晚仙儿发烧是她照顾的。”闻言不止是红姑一惊,连已经退烧醒转的仙儿也是一惊。
阿月回头去看了看她,显然她也是没睡醒,惺忪的眼眸下神色冷淡,斜靠着榻沿。
窗帘外的天泛出了大半的白色,绯靡的天幕中不久后即将要迎来日夜交替,那暗夜中出现的绯色亮光必然绚烂照耀向大地,一点点将黑夜驱逐干净。只是躲在那光芒后的阴暗是否真的都能驱逐呢?阿月蜷起双腿,呆呆看着窗外,背后仰靠着榻沿,身上的力气被抽干,其实她也不知道。
她昨晚发烧了吗?仙儿低头看了看身上被换下的衣物,脸色一阵难堪,可再转念想到阿月也是好意,除了她或许这个世间没有人再会对她这么好了,仙儿的眼眶不禁一红,眸色黯淡下来。昨晚发生的事看来没能瞒的过她,不过也没什么好瞒的,她迟早也会遇到。
第57章 以退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