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逼近了他们面门,若是往常她必定会第一时机反击,那是出于自保的本能,犹如吃饭那般家常,若连这点警觉都没有,那离死也不远了。然而此刻阿月双手拽紧了衣角,眼睁睁看着刀柄向她移近。她能做到的只有这么多,却无法再将眼睛闭紧,任着巫医在她脸上来回的划动。巫医的动作已经放的很轻柔,可还是令她痛不欲生,几次都忍受不住。她紧咬唇瓣,额头上密密麻麻形成一层细密的汗珠,巫医深怕渗到伤口中便把仙儿叫来给她擦汗。翻动伤口总是怵目惊心的,巫医一块绢帛一块绢帛的往外丢着,沾染了血的绢帛堆积在木盆中,已有半盆之多。阿月到是没什么,反是仙儿几次看到这些都险些要晕厥,被巫医喝令她忍住,若是不能给他们助力,那就不要来打扰他们。阿月抓着仙儿的手,慢慢地她也镇定下来。花了统共两个多时辰,第一次诊治总算结束,巫医将收尾完成,她的脸被包成个大粽子,只差没在头顶扎两只小耳朵出来。唇上几乎被咬的血肉模糊,苍白着道了声谢。
巫医许是没见到过她这种这么能忍的,赞赏的看着她,又叮嘱了仙儿些事宜,需两日后才可出门,然这仅仅是第一阶段的诊疗,还需看成效再调整药物和方案。
阿月背透汗注,整个人都虚弱的瘫软在摇椅上,以她现在身体这种状况别说是解寒毒了,就连脸伤都熬的很吃力。
仙儿去外取了参汤来给她进补,阿月一小勺一小勺的喝着。看着她虚软的模样仙儿心底有片刻的动摇,眼前的女子哪里是什么工于心计、城府极深的毒辣狠厉之人,明明不过是个看起来那么单薄瘦弱的纯粹少女。她笑起来眸底会璀璨如星辰,只不过那清亮到透明的眸底藏的太深,是她看不懂的复杂和幽暗。她曾想过,如果当初阿月没有将她带出军营,抑或者她的目标不是她,那她现在又会如何呢?还是当她那个命如草芥的卑微女子,还是极有可能已经忍受不了桎梏而死?不论是哪一种结局都好过阿月给了她希望再亲手幻灭更要残忍,阿月不也利用了她达到她想要的了么,所以她并不亏欠她。正如祁珍所说的人要为自己而活,既然是阿月先利用的她,那就别怪她背叛了。
连着两日阿月都未出过殿门,脸上也一直都被绢帛包裹的密实,每每伴随着草药味入睡却是出奇的好睡。到得第三日早朝过后,苏映寒亲自过来找她,这些日子阿月包裹的太晃眼也没机会去玉清殿听朝事,既然他来了那便问问贺青彦那边的情况,先前那边可是动作频频,大有种为贺芸罗不忿之感,若还是如此恐怕会危及到继位礼,势必要将他严密看守着,莫要出了什么事才好。
“这些事暂时不需要你操心,你只管养好伤就行,别等继位礼那日你出席不了,还是你想顶着这么个大包受人瞩目?”他抬手指向她的脑袋,定是巫医告诉他今日可拆药前来查看。
阿月横了他一眼,并不觉得这个样子有什么丑的。于她来说皮相不过是外在,真正丑的是一个人的灵魂。约莫过了会儿,阿月坐在铜镜前对着镜子俯视,看起来也并无多大区别,甚至还没前段时间用了润颜生津膏来得好,不过巫医说过这只是暂时的,她眼下远远要比三年前好许多。本来早前就约好了今日要带她出宫,仙儿则特意拿来一套粉色的裙装给她穿,配以毡帽垂以面纱将她的脸挡住,一来避免光照,二来也免于吓人。
阿月从未穿过这么少女的衣裙,那抹粉色嫩得能掐出水来,她手指一抖,差点将衣裙摔在地上。眼缝瞟向仙儿,这么艳的颜色哪里适合她了,根本就不是她的风格嘛。阿月还要往柜子里去挑纯白的衣裙,被仙儿推搡着往屏架后走,笑道:“小姐年岁又不大,为何老要穿这么沉闷的衣装,不是白色就是黑色,看的都让人生厌了。”覆又悄声道:“太子殿下想必也不想再看了。”
这丫头什么时候嘴巴这么会说话了,阿月佯装要生气,都说的什么跟什么,苏映寒想不想看和她想不想穿怎么就又能联系在一起了。以她现在和苏映寒的关系,看来是怎么都说不清了,便是告诉别人他们不是那么回事大抵也没人会信,索性也就不解释了罢。她一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人早已摒弃情爱,又有什么资格再去谈论儿女情长呢。
待阿月出去时苏映寒果然眼前一亮,直夸仙儿有眼光,她就该穿的活泼些,整日里那么沉闷心情都不会好。仙儿也是知情识趣,临出门前说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做就不去了,实则是不愿打搅他们。苏映寒看在眼里,默默点头,阿月挑的这个婢女眼光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