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里面难度相当大,而这仅仅是最外层供人敬奉所用,更别说那与世隔绝的里层,未免盗墓是决计不能入的。鲁潇然一个陵墓一个陵墓的找,外层的墓碑上虽刻了追封的谥号,但找起来还是颇费了翻功夫。他沿着陵墓的石阶往下看,那蜿蜒的窄道下黑漆漆的,未见得就有什么人。轮椅下不去,到是一时将他难住。他看着幽沉朦胧的天眼底的神色一点点沉寂下去。那窄长的甬道就是他与她之间的距离,哪怕除去了门第之间的隔阂,哪怕他们的身份不是千差万别,阻隔在他们之间的永远无法消弭,这就是宿命。
十几阶石梯入口处是两个小石兽,拉动石兽口中的铁链石门就能开启,昏暗密闭空间内笼着落地的垂纱,垂纱后是墓室主人的牌位,供奉处皆有幽暗的红烛在燃点着,长案上摆放着贡品。四周都是黑漆阴凉,有种诡异的阴森。鲁潇然勉力地挪动着脚步,扶着花岗岩石的墙壁慢慢地走着,触手还是一片凉意。外室并不大,他花不了多少时间就能看完,正当他要放弃时忽然闻到了一股幽淡的酒味。这种地方有酒不稀奇,但怎么会有散发出的酒味来?莫不是有人来过?寻着好奇他往酒味的地方多看了几眼,竟是发现了个熟悉的身影,蜷缩在案桌下的蒲团上,不知是冷还是倦就着铺案的黄色锦布卷在身上睡着了。说是睡不如说是醉了,迷迷糊糊也不知在说些什么,嘤嘤地就像是只受伤的小猫在哭泣。
鲁潇然一瞬间心疼起来,最是见不得她这副模样,抬手想要将她从桌案底下拽出来,哪知她却是醒了过来,不知是本就没睡安稳还是听到了声响。一双清亮的眸子氤氲上了一层薄雾,她的脸也比从前见时更显清瘦,显得唇角那浅淡的酒窝更深了几分。她大抵也没想到会见到他,在这种愕然的情绪下两人再相见心情多少都有些复杂。鲁潇然是做好了准备却一时间无言,颜九却是酒意未醒被人猛然从头顶灌了层冷水,就那么呆傻得看着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然而等她清醒过来所做的第一件事却是因起身太猛头顶磕到了桌沿,疼得双眼冒星。
那人就那么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唇角隐约还露过一闪而过的笑意。她这下是真的清醒了。含着泪意的眼角涌下热泪来,哭着扑到他怀里。她还以为,还以为他真的要和别人成亲了,那她这些年的隐忍和等待又是为了什么。六哥说他们不合适,可她问六哥哪里不合适,六哥却是吞吞吐吐什么都说不出来。如果是为了身份那她可以不当这个公主,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想做个寻常的妻子能照顾他,被他疼爱着,为什么就这么难?难道六哥和六嫂就合适么,那他还不是明知不可却偏还要强行挽留,到最后六嫂惨死,连他都没能逃过情劫,为何要妄图试着让她去改变?
鲁潇然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被她强行扑过来的身体难以承重的往后倒退了几步,他咬了咬牙才能站稳身体。颜九正忙着伤心哪里会注意到这些。鲁潇然将手推抵开她一些,直到颜九感受到来自他的抗拒和疏远,才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向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既然来找她,那不正说明了他的心中有她么?
鲁潇然放开抱着她的手,沉声道:“回去吧,别让人担心。”
“谁担心,是你吗?还是他人?”颜九质问他。
鲁潇然静静看着她,眸色无波道:“我要成亲了。”他这句答非所问的话其实从另一个层面在回答她。然而眼下的颜九最不想听见的就是这句,由他亲口说出比之旁人还要刺激她。
她站立不稳的向后倒退了两步,身子撞上供案,背后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她像是无所感觉般,就那么回味着他这句话里的意思。她终于奔溃道:“可是你明知道我喜欢你,喜欢了很多年,很多很多年,你为什么还要娶别人?”她隐忍着泪意涌出,努力睁大了双眸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