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凤众民死伤无数,至今想起那些战死的战士都会让他们恨得牙痒痒,战争无论胜败,于百姓而言他们所失去的是至亲至爱,是用什么都换不来的宝贵生命,就算最后他们胜了又如何,那些死去的人能回来吗?所以对于北魏他们是憎恨的,起初时他们甚至还想过要闹事来制止北魏人前来西凤,是以有过些小小的骚动。但后来他们又想到了司相,这些日子都没什么情绪上的表现,就连国相夫人死在北魏这么大的事他尚且能忍,就为了举国的安定和换来天壑大陆的太平,那他们又有什么不能忍的呢?一个手下败将都敢前来挑事,他们难道还没点容人之心吗?就看北魏人在西凤怎样的难堪好了,这口气他们能咽的下去。
那么一路被人惦记的苏映寒此时又在做着什么呢?他必然想不到自己在西凤名气如此大造,彼时正坐在行进西凤的王辇中与阿月有说有笑。沿途走来名川古迹,风景迤逦秀美,越是往西越是能感受出时节在倒退,像是从冬日又走到了秋季,丝丝凉爽中没那么寒冷。阿月畏寒是玄月宫众所周知的事,就算她在北魏时经巫医调理过身子,但寒毒还是在她体内未曾彻底拔除,到了秋日手脚已开始渐渐冰凉,这个这么明显的特征也不知会否能瞒得过去,只要不与人接触,自己警惕些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她正这么想着就听杜丽娘在旁与苏映寒相谈甚欢的说道:“不知太子何时才与公子成亲,我们正迫不及待想喝你们的喜酒呢。”阿月一口茶刚喝到口中差点就要喷出,结果却是先将自己给咳到了,指着他们俩一阵脸红脖子粗。
音儿也没被她的气势给吓住,帮着杜丽娘道:“说得对,若是王兄将公子给娶了,那我保准就颠颠地随你回北魏去见父皇,也不存在什么妯娌问题。”这丫头帮腔的功夫见长,到真有些胁迫的架势。
苏映寒被她这一说更是来劲了,瞅了眼阿月可怜巴巴的说道:“这你们就得问她了,姬月身为北魏太子妃,那是诏书上铁板钉钉的事,怎能说将婚礼取消就取消,当初也不知是谁硬是要将姬颖的太子妃给推翻,现如今撩完人就跑,哪有那么便宜的事。”说着颇有怨念,也越说越小声,显然是畏惧被阿月给听到。
然而王辇虽不小可他们四人在其中空间本就有限,话音自然就飘落到了每人耳中。说来这事也确实是阿月先挑的,既然她将贺芸罗给打败,又破了贺青彦的阴谋,那身为姬典女儿的她自然要继续冒充着将太子妃这个头衔给戴下去,说什么这次苏映寒也不会放了她。
杜丽娘和音儿忍不住掩唇而笑,没想到高傲的北魏太子竟也有如此可爱的时候,看来情爱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阿月当是没听到他们在调侃自己,心情颇为惬意的仰靠在辇轿上欣赏着被风浮动而扬起的窗外风景。这是她要求苏映寒帮自己忙时特意从北魏调过来的王辇,声势浩大的数千人形成的队伍在前面开道,一路开拔向着西凤而去。此行去往西凤他们必然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数千人中会分一半在边关镇守着,若是他们在西凤一旦有危险便会在霎时就得到消息而进攻,而其余跟随的人便在各个所路过城池进行埋伏,暗中打探着眼下西凤的形势,一来为助他们了解西凤对于他们的态度,二来也能及时向下一站传递他们每一时的消息,以便做出最好的战略调整。最终少部分人则随苏映寒他们一齐进入凤都,当然凤都中也有他们的暗探,会随时接应着他们。
此去西凤危险重重,再回故地早已不是他们宁氏的天下,会面对什么,会经历什么都是未知的。而她所要承受的将会是孤军奋战,这条路苏映寒不知她是否走的对,可却是她必然想走的,他无力阻止,也深知那是她无法剔除的心结,只有做完了这些她才能安心做她自己,既然明知她想要什么,那他又能如何,似乎别无他法。
“小七,我不问你有何对策,也不问你会如何去做,我只希望你在做这些事时能顾及着自身的安全。那个人不是好对付的,若是他发现你没死,那你便不要再与他斗下去,回北魏来,所有的事我都会替你去解决,你不要勉强自己再去经历一次悲伤痛苦和死亡,你的身后还有我,你从来都不是只有自己一人。”不知何时杜丽娘等人已出去,只余下他们同坐在宽敞的轿撵中低声说着心事。
苏映寒从前也不是这般婆妈爱说废话之人,可见了阿月却总是忍不住叮嘱,深怕她不会照顾好自己,又怕她受伤,到像是个护着孩子的大人,惹得杜丽娘音儿都在私底下吐槽,酸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