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中静止流淌,仿佛只为了她而停驻……可惜,一切已不复重来。如今的她在历经过死亡重生的洗礼后,早被生活的苦痛折磨的弯下了腰,她的一颗心历经沧桑,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却像是暮入华年,像个苍老的老者。而她的一双手即使还是当初的模样,却早已不再似往昔光滑娇嫩,养尊处优娇养出来的,前者是一双弹琴弄乐之手,而后者则是一双被生活磨砺了沧桑的粗糙之手。她的掌心中有着细小的薄茧,指腹间有着深浅的伤痕,一如她看似美丽的外表下,又隐藏着多少涅槃重生时的悲沧苦痛。当年她的身上被大火大面积灼伤,脸也几近毁容,想要恢复成原来模样几乎是不可能,可她却坚持剔骨疗伤,以重生的姿态再次来到那个世界,她的美貌震惊了世人,无不令人哗然。世人都道她气质出尘,容颜天成,世间难有几人比,可又哪知凤凰在经历涅槃时到底历经了什么,又有几人能看到其中的艰辛来。她柔柔一笑,也是在那时她坚定立场,与他誓死罢休。
她抬手轻轻摇着蒲扇,煎药这种小事早难不倒她了。炉口上方不断有热气蹿腾,氤氲迷眼间似有一道视线朝她所在的地方凝望着,阿月转过头回望过去,那个人依旧还在昏迷中,未曾醒来,许是她产生了幻觉。她敛眸低垂了头继续手中的动作,帐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阿月没有看错,司夜离是有醒过,但也只是一瞬,在如梦似幻中他置身在云端,恍然好像看到了个极为像她的女子,她的眉眼沉静内敛,眸色幽深,光是看她的侧脸就能让人移不开眸子。他想他一定是太过思念她了才会梦到她,以至于看到她在梦中煎药的情景都是分外的心疼。他的小白可是从来不会做这种事的,他也舍不得她做这些,万一烫伤了手怎么办。这么想着他到是自嘲的笑了笑,他好像还是第一次梦见她。他缓缓闭上眼,再次陷入到黑暗中去。
第147章 此生告别
阿月将熬好的汤药沥出来,端了放到一边,然后轻轻将司夜离抱入怀中,让他的头枕在她的身上,再将吹凉的药舀了喂入他口中,他能喝进去的很少,多是被流了出来,即便是这样她也不厌其烦的不停做一个动作,拿了绢帛擦去继续喂,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待这些做完,她才安静地守着他,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熟睡的容颜,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她什么都没想,她只是想看看他,唯有在这静谧的独处中她才能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而不怕被他发现泄露的心事。她不敢扪心自问,她怕一旦问了理智就会不听自己使唤,可每每午夜梦回时难道就不曾在梦中思念过他,想要看看他这张脸吗?如果当真没有,又怎会在西关之战中猝然不及的看到他和沈暮娩在一起时,内心里会有压抑不住的情绪出现呢?那是埋藏了经年的痛,骤然间被翻出时的仓皇恐惧,还夹杂着历历清晰的心碎。她在绝望挣扎中将这种痛化为了恨,她明知道自己不管说得有多狠到最后依旧还是会下不了手去杀他,可她要自己明白直面痛苦才有一天有可能治愈自己。一个人一直在阴暗中行走惯了,难免也想要触到阳光,想要被温暖。而能救赎她的阳光,似乎只有自己。
那日午夜帐外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响起,下的久了难免会有风钻进来,她觉得有些冷,照顾了他两日实在是有些困倦。他很安静,依旧在安睡着,只窝在榻上一角,不曾动过一分。半边的余榻显得很空落,她先是在床头趴了一会,趴得有些累了,到后来索性躺在榻沿一角,与他相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在她认为的安全范围内。其实不过是她内心作祟,像这样的相处若是换了在天壑大陆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她避之他不及又怎会主动躺到他身边去。也许在这里他们举目无亲,成为了彼此互相依靠的唯一熟悉之人,哪怕怨憎还是遮掩不了这个事实。所以她心软了,她动摇了,她亲自照顾他不为了他人的闲言碎语,为的只是还他的恩情,她不愿欠他。
夫妻相隔四年,再次同榻而躺,这种感觉很是奇妙,她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很胆战心惊,她怕他醒来看到这一幕,也怕被他窥探到她的心思,以至于她一直保持着紧张不敢睡过去,直到后半夜才恍惚陷入迷雾中。那夜她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她依稀回到了小时候被关在往生岛上,她在恐惧惊慌中挣扎着想要逃,她不知道玄月宫的最高刑罚如此的残酷,会让她求生不能求死无门。她在现实与幻境中迷失了自己,瘴气的毒让她开始疯魔,唯一心中有道清晰的声音在对她说:如果我还活着,我一定会来找你,把你带出玄月宫,等我。
等他吗?等谁?谁又记住了小时候的誓言,念念不忘的执迷着想要追寻,到头来才发现不过是一场空。她在猝然间流下了眼泪来,低声道:“带我走。”她想要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世界中去,那时她还只是个丫丫走路的孩童,还什么都不懂,她想让阿爹抱抱她,于是朝他撒娇的伸出了手。然而阿爹并未抱她,哪怕是一次也没有。阿爹从来都是冷漠的看着她,教导她剔除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她是权臣官宦的后代,注定与那些个不谙世事的女子不同,身在权贵之家就该要有个权贵之家小姐的样子,格局要大,思路也要清晰,万不能被繁花迷了眼。就像那些在深宫中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