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道:“半夜三更,须得些火把方好。倘然黑麻麻的,元娘躲过了,抱了一个老婆子来,可不扫兴。”
蒋青道:“若是果然小脚,赏你一百两银子。”
又往园一看,此处可至内室,有门不闭,他使握将进去,不见一人。
蒋青道:“蠢才,终不然你割了她那一双脚来不成。”
且说三才抱了元娘,恰好城门未闭,元娘不住口中的喊救人,这些家人,都藏过了凶器,路上有人问说因何事故的,回说是逃出来的妇人,路上之人便不管了。
拿在手中,如掌上珠一般,何曾释手。
三才道:“官人,若是一双小脚,还是怎么?”
蒋青道:“敢是你先见了。”
到次早,先自起来,分讨把行李收拾下船,连人都下船里去,把寓所出还了主人,三才去买了火把,收拾器械,大家煮饭吃饱了,俱随着三才而去,止留下一个小使伏侍主人。
三才看得停当,去把花园门大开了,将火把只点起两个道:“徐者不必说过。三才领路,某人持火,某人断后。”
一路上只听得说刘家牡丹花开得奇异,有的说庭前生卉草,总好不如无。
三才道:“今晚各人早睡。明日就要行事。若再迟,花谢了,闭了园门,做梦也不得进去了。”
三才往袖里一摸,将那锈鞋摆在主人面前。
元娘看见是个带巾的一个后生,道:“尊处是何等样人,因甚事抢我到此,有何话说?”
三才把元娘放下,蒋青上前一看,正是元娘,深深作下一揖道:“莫要谅坏了。”
蒋青分付众人,与五钱银子买酒吃,明日齐心协力,事成之后,自有重赏。
众人欢天喜地,应了一声,都去吃酒去了。
各房男人,因连夜勤劳了,亦各自分头睡去矣。
原来刘家男妇,俱在这些花园,看着人往人来,况前门已是拴好的,故此无一个在内室里。
三才说:“官人,若要看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便是。”
三才听见这两句说话,便道是真话,说得有理,闲话之间己到门首。他挤进园门,竟至牡丹后面去。
刘玉听见呐喊,连忙下楼,家中大小一齐都到,不知什么缘故,许多人喊下来,一个也不见了。
三才道:“五十两还不肯赏哩。”
蒋青赏了他三钱银子买酒吃。待后又有稿赏。
倒是元娘,还在那里等茶吃,只见一个女子在那里沏茶。
三才到了彼处,一个个的领进假山洞里,安顿停当,自己又往昨日那门边了看一了会,天色晚将下来,游人散了,花已凋谢,亲友也不来夜间赏了,故此刘玉着小使闭了园门,吃了夜饭,先自上楼睡了。
三才思道:“此事只在明夜了。”
蒋青一见,拿在手中,将双脚平跌道:“妙,妙,足值一千两银子。”
蒋青道:“请娘娘台上坐,容小生告禀。”
一边说,忙去扯一张椅,放在上边。那元娘不肯坐。
三才领了银子,与同伴几个人,同往酒肆中,吃得醉醉的,归家与主人说了,竟自往刘国而来。
只听得有人说:“这花虽好,明朝一日也都谢了。”
看那园十分宽敞,往假山上面一看,其间山洞中,尽好藏身,且是曲折得很。
蒋青自己一个,自饮自斟,把盏儿放在鞋儿里,吃了又看,看了又吃,直至更尽,把鞋儿放在枕边而睡。
刘玉忙问,她说道:“许多人拿了刀斧,把娘娘抱去了。”
蒋青说道:“决然重赏。”
轻轻的上了楼梯,知是主人的卧室,往窗外一看,只听得花园内沸腾腾的人声。
三才道:“只要五十两,快快兑来。”
一竟下船,登时摇起三橹。那船如飞的一般去了。
一齐往后边赶去。
那伙人飞也的去了,那里去赶得到。
回见主人,将前事一说,蒋青大喜:“事倘成时,你功第一。只是一件,这样一个标致妇人,倘然一双大脚,可不扫兴了蒋青也。”
忙寻元娘﹔并不见影,只见那沏茶的女子掠倒在地。
他便走到床上一看,见枕头边有一双大红软底的大睡鞋,只好三寸儿长,他便袖了流水的下了楼来,又往原路几走了出来。
计议停当了,悄悄走进那扇门内,一声喊,把元娘一把抱了就走。
三才不见有人,又往楼上一望,想道,毕竟也无人在上面。
刘玉惊得面如土色,对众人道:“大家分头去赶。”
蒋青道:“这也不难。一个人一条火把,笼在袖中,带了火草,临期点起便是。虽然如此,不可造次。今夜你可先去试一试,何处可以藏人,何处人内,何处出门,有些熟路方可。如此万一被他拿住,如之奈何﹖”
三才道:“说不得了。吃黑饭,护兵主。我去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