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边自小就进了庄府,知道这庄府,哪儿是有能逃走的门。
他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披在谭秋龄身上为其御寒,又把自己的鞋脱给她穿,牵着她的手往偏门走。
他们没有打灯笼。
有了光,这容易引来人注意。
他们在暗夜中前行,刺骨的风迎面刮上,割在脸上发疼,梅边揽着谭秋龄的肩,将她摁在怀里行走着。
梅边的鞋又大又长,谭秋龄穿在脚上不合适,好几次都打了滑,幸而被梅边扶住了,没有摔倒。
梅边时时抬着谭秋龄的胳膊,让她跟随自己,当心脚下的路。
谭秋龄身形笨拙,走路迟缓,被梅边扶着,她更加走不快了,又担心庄无意的尸首被发现,继而派人来追他们,她道:“梅边,我们走快点才行,不然会被他们捉住的,我不想被他们捉住。”
“不怕,这离天亮还早,我们很快就能离开庄府。”梅边搀扶着她,仔细看着脚下的路。
要是谭秋龄摔了,或是出了什么意外,他们就走不成了。
走得仔细,比走得快好,一味追求快,可能适得其反。
谭秋龄的心,急速噗通地跳个没完没了,尽管想走快,但身形限制了她,直至来到一面枯萎了的爬山虎墙边。
梅边说道:“就是这里了。”
那墙有一扇半人高的木门,被一圈铁锁拴住。
梅边松开谭秋龄的手,说道:“你站稳当了,我去把门锁砸开。”
“嗯。”
只见梅边在地上拿起一块尖石,砸起了那一条铁链子锁。
砸锁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扩大,听在谭秋龄的耳里,让她格外受惊害怕。
谭秋龄观察着四周,生怕这声音被人听去,会有人寻着声音来捉他们了。
这份煎熬比当贼还来的重,考验着谭秋龄的胆量与耐心,好在不消一刻,挂在门上的陈年铁锁被梅边砸开,发出断裂的声响。
“砸开了吗?”
谭秋龄焦急地走向梅边。
“嗯,你小心。”
梅边伸手接过谭秋龄的手,握稳了她。
那道门被梅边拉开,通向外面的路是一片坟场,谭秋龄看见那一个个馒头似的坟包,缩在梅边的怀里,不大愿意往前走了。
一出来就是坟墓,这可不是一个什么好兆头。
“梅边,我们还有没有别的路能走?”
“只有这一条路。”梅边望着那些成片的坟墓,说道:“这是我们唯一能得到自由的路。”
穿过这片冷清的坟场,就是热闹的街市了,那辆被梅边提前雇好的马车在等着他们。
大约三日之后,他们就会到达目的地了。
既然是唯一的路,谭秋龄鼓足勇气,扯着梅边的一处衣角,说道:“那我们就走。”
两道身影先后弯腰从矮门里走出,梅边先让谭秋龄走了出去,自己再紧随其后,走了出来。
外面的空气和里面的空气闻着都不一样了,里面的空气是污浊的,外面的空气是飘着甜的。
梅边把谭秋龄揽在怀里,捂着谭秋龄的眼,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不让她看见那些坟包,领着她一步步向前走。
彻底走出了坟场,天都没有亮,谭秋龄对他们这么顺利就从庄府里出来,有些恍然。
这么顺利容易吗?没有被人发现,没有出现意外,直接就从庄府里走了出来。
“我们真的出来了吗?”
“真的。”梅边回头看着他们走过的路,“我们,真的出来了。”
离开了那生活八年的庄府,即将投奔去新的地方,梅边内心复杂。
他曾以为自己会在那栋大宅里终老,然而为了一个女人,他就带着她私奔了。
梅边想着,他们逃掉躲着几年,让庄府的人找不到就好了。
躲过几年,庄无意肯定早就纳妾或是又找了冲喜丫头,有了新的孩子,那么,就会放弃寻找怀着孩子跑掉的谭秋龄。
谭秋龄穿着梅边的衣服和鞋,看见梅边身上单薄,光着一双脚。
“梅边,你去买衣服和鞋子穿上,这大冷天的,当心冻坏。”
换成是在庄府,梅边可以大肆挥霍,一件衣服不穿了,扔了都不心疼,可出了这庄府,梅边就要为今后考虑了。
银子很重要。
银子对于现在的他们两人非常重要,从现在起,绝不能乱花银子。
梅暗飞那边具体是一个什么情况,梅边还不知,他留了一个心眼,假如梅暗飞那边不适合他与谭秋龄,他会带着谭秋龄离开。
谭秋龄大着肚子,一定是要马车的,怀着孩子的,一定要吃好的,将来生产了,花费的会更多了。
梅边不是一个人了。把谭秋龄带出来,就该对她负责。
给自己买冬衣和鞋子,那会花一笔银子出去,梅边不肯。
可以为谭秋龄买过冬的用品,但他自己忍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