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微刚到傅府那晚,也是狠忙乱了一阵。待童隽离开后,都到安寝时分呢。袁勉刚伺候完傅式缨洗漱,就听孙管家的夫郎楚氏在门口禀道:“薛夫郎突发高热,喂的水全吐出来了。”
“怎么这么严重,我去瞧瞧。”袁勉披上外袍,就往外跑。
“别急。。。”傅式缨话没说完,人早没了影儿。她赶紧吩咐下去,将卢大夫再请来。
这一晚又是冰敷,又是施针折腾到半夜,薛微的热度才退下。送走大夫后,袁勉红着眼硬是在床边熬了一晚。直到天明傅使喊他用早饭,方才得歇。若不是顾忌着将军和他家傅使,袁勉恨不能立刻冲到童家去给薛微讨公道。
就这样过了五日,这天袁勉回府又往薛微房里去。只听裴儿语调轻快的同他说:薛微方才醒了一阵,只是说不出来话儿。但看样子,是好转之兆。袁勉听着心稍安些,让裴儿下去歇着明日再来,今晚自己亲自照顾。
袁勉命人打了盆水,细致的给薛微擦身子上药。经过这些天连日贴身照顾,他从起先怒火中烧,到如今心头只剩酸楚痛心。童家规矩严厉,他也是领教过的。却没想到他们Yin狠到如此地步,竟要把人打废打残了去。
晚饭时分楚氏领着人端着饭菜到房里来,见袁勉眉宇间的愁容难解,便放柔了语调:“你前几天不是说想吃红烧鱼,今日专门给你做了。”
袁勉走到桌前,见菜式丰富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可现下,真没什么胃口。但他不愿让楚氏担心,勉强露了个笑脸道:“翁翁,坐下陪我一块吃。”
袁勉自入了傅府,虽与傅式缨有约定,暂不成亲对外只说是御卫易主。可这对心善的管家妻夫,照顾的他很是周到。俨然将他尊作小姐的少君人呢。袁勉也和楚氏投缘,日久了便也不让他们在自己面前称奴,还唤楚氏翁翁。
“好,翁翁陪你吃。”楚氏慈爱的拍了拍袁勉的肩膀,举箸就往袁勉碗里添了筷子鱼腹rou。
“嗯,好吃。没想到这个季节的鱼这么鲜嫩。过几日翁翁给我做豆腐鱼羹。”袁勉忽又放下筷子,自暴自弃的叹了口气:“我嘴怎么变得这样馋,明明在营里从不挑食的。”
“哈哈。。。”楚氏被袁勉这句话逗的开怀,又夹了一筷子鱼rou给她:“你爱吃就好,翁翁甚么都给你做。”
这边正温馨融洽的用饭,忽听里间“砰”地传出重物坠地的声响。袁勉赶紧搁下碗,挑帘就看到薛微目光涣散的在脚踏上瘫坐,哑着嗓子发出一声声哀求:“别。。。别打我,别打我。”
“阿微,别怕。”袁勉才到他跟前,薛微立刻如一头受惊小鹿。挥舞着双手将眼前人推开,光脚踩在地上就往外走:“别过来,别过来。”
袁勉对他全无防备,往后一仰,后背撞到坚硬的床栏,痛的闷哼一声。楚氏赶紧把他扶了起来,两人追着薛微也往外走。
薛微动作牵动伤处,跌跌撞撞的被门槛绊倒,摔到地上去了。他浑身使不上力,只能跪地往角落里爬。袁勉用力把人搂住,宽慰道:“阿微,是我袁勉。”
薛微这次醒来,是被脑子里那些在诫夫堂里受抽打折磨的画面给吓醒的。他惊悸不安思绪混乱,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识得眼前人。甚至一口狠狠咬在袁勉肩头。
在外面护卫的孟旭听到动静,急忙进来想要将两人分开。
“别,你们别动他。”袁勉怕薛微再受刺激,伸手阻止他们靠近:“你去叫人请大夫,再端盆水来。翁翁,去准备些易消化的流食。”
两人退出后,袁勉用手抚着薛微后背:“将军已经把你救出来了,你在傅府。别怕,别怕。”
薛微不断喘着粗气,额上布满虚汗,在一声声的和言安慰中他终于安定下来。拉着袁勉的衣角,喃喃低泣:“阿勉,阿勉。疼,我疼。。。”
“我知道,你别怕会好的,会好的。。。”袁勉自己手都在发颤,却依旧坚持给怀里的薛微拭泪。
薛微整个人渐趋平复,这时孟旭端着铜盆回来了,两人又合力将他扶回床上去了。
“让大夫看看,你身上伤口是不是裂开了。”
薛微怕见外人,怯怯躲开几人目光,沉默的直摇头。
袁勉给他喂了些羹汤,又继续耐心的问道:“那隔着帘子,给你把把脉可好?”
薛微在袁勉一再安抚下终于点头呢,帷幔放下卢大夫很快被请了进来。
大夫拿出迎枕①给薛微切脉,又询问他身体症状。薛微的排斥之色实在外露,他也并未多言便结束了看诊。
卢大夫本就是襄鸾营里,常请去看诊的大夫,与袁勉颇为熟稔。他起身时,朝袁勉递了个眼色示意有话交代。两人在外头刚要交谈,就见童隽走了过来。大夫欲言又止的行了礼。袁勉心知童隽亦是挂心薛微身体,让人不必避讳,直说便好。
“这位夫郎之前身中剧毒,毒虽已解也有调理,可到底伤了身体底子。这次再受重罚损伤颇重,从脉象看日后恐难以生育。”
剧毒加上重罚,竟让薛微断绝了生育之能。童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