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改口:“和我们一起回去好像是有些不妥,总归天地之大,总会有去处。”
谢凌允强撑着笑笑,虽然他从未把自己当谢家人,当总归生活了二十几年,一朝沉寂,还是有些复杂情绪。
不过好处就是,自己时时步履薄冰的母亲也算得了解放,从此两人相依为命。
“我与母亲打算到金陵安家,那边风土人情与扬州相似,也能住得惯。”谢凌允又对宋景说:“只是怕要辜负了宋大人美意,凌允不能助卫家在扬州开疆辟土了。”
宋景沉默着不说话。
乐妤看着同样默不言语的华肆,说:“华大人此间事了,可有离开扬州升迁的想法?我看倒不如你们结个伴,也好相互照顾。”
华肆听完倒是神奇地看向宋景,眼里意味不明。
两人也齐齐望着宋景,宋景却独自思考了会,才慢慢道:“我们后面还有些事,不能马上回京,谢小公子你便先去金陵,自会有卫家人接济你们。”
复又看向华肆,神情认真:“华肆你若是想要离开,圣旨不日即可下达。”
华肆与谢凌允对视一眼,然后微不可见的点头。
他算是想清楚了,宋景说得不错,他心中有大志,不可能一辈子待在扬州,只看护一方百姓。
现在既然有橄榄枝抛在眼前,那为何不顺势而上。
从前他嗤之以鼻的拉帮结派行为如今他自己也做了,可他却不后悔。
只因他服这根橄榄枝,愿意与他站在同一艘船上。
而且华柒常在他耳边念叨,说长安公主如何如何好,念叨多了,他便也觉得乐妤虽身为皇家,但却没有皇家地的作势,对宋景好感也倍增。
宋景点头,“既如此,你随我出来。”
说罢,两人走出屋子。
两人应当是有话有说,屋内只剩下乐妤两人。
乐妤让小七把一个厚重荷包拿上来:“我给你准备了些盘缠,你与你母亲刚去金陵,要打点的地方会很多。”
谢凌允哪会要啊,连连推拒:“乐妤,你落井下石了啊,我再惨也还没到需要你接济的地步。”
“行了,你就拿着吧,好歹朋友一场,就当是我一点心意。何况你先前到处带着我玩我都还未认真谢过你呢。”
谢凌允还是不肯要,乐妤没法,只能先收起来,打算晚些时候直接给谢凌允母亲送过去。
“你们接下来还要去哪里?”
“应该是盐城,宋景原先就计划好的。”
谢凌允不解:“去盐城做什么?盐城大多是些盐户,且这边事情查清楚之后,那边实质上也没有什么可去的。”
乐妤却没有想太多,她对于宋景的想法总是后知后觉。
“不知,可是他若要去总归有要去的理由。我也未去过盐城,还不知道盐是怎样制成的呢,正好长长见识。”
“嗯,那路上小心些。”
“你们也是。”
谢凌允都走了好一会了,还没见宋景回来,这是要说多少话啊。
这几日扬州城里沸沸扬扬地闹个不停,就像前段时日的京城,但总有一天扬州也会像京城一样恢复平静,被新的时事所覆盖。
乐妤一边等人一边想,这一趟出来宋景算是累坏了,但也是真真确确为天元朝、百姓做了件好事。
看来他也真不是如外人所说的那样心狠手辣呀。
除了……不时冷个脸。
但是这一次也让乐妤看到了宋景不同面貌,能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惜屈于人下,也能为了揽才而礼贤下士,心思细腻且能顾全大局,不声不响间就能掌控所有。
那这一艘船是上对了罢,乐妤默默想。
春天清凉的风吹着,烛火忽明忽暗,困意渐渐一拥而上。。
宋景回书房的时候乐妤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趴着的小脸挤作一团,状态娇憨。宋景本想叫醒她,可动作一顿,改为双手抱起睡着的人,走回里间的床榻。
乐妤睡得熟,还不自觉地靠在他怀中,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宋景见了,心里柔软起来,轻轻把人放在床上,又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站在床前默默看了一会,不时把她不规矩的手塞进被子了,不知想到了什么,轻轻叹了口气,转身走回书案。
好长一段时间里,房间里只有乐妤绵长的呼吸声与宋景写字的声音,静谧万分。
突然里间传来了软软嗓音:“小七,水。”
宋景听了之后放下笔,倒了杯水端到床前,乐妤却没醒,他只好把人虚扶起来靠着他,把杯子凑到她嘴边,轻声说:“水。”
乐妤顺从地张口,咕噜咕噜喝完了一杯。
宋景一边放好水杯,一边又把人放回原位,然后转身离去。
乐妤片刻朦胧睁眼,他动作再轻,她也是醒了,然后才发现自己躺在书房床上。
看着他的背影,乐妤问:“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