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夏天好像来得格外迟,本该持续上升的高温被接二连三的雨水打断,往年的这个时候早就能脱掉外套了。
不过今天的天气还不错,Yin了一周的天终于放晴了,所以徐正南被陆文元一个电话召回公司的时候也没那么抵触。
他走进办公室时,陆文元正坐在沙发那边抽烟,办公桌那边的相框被倒扣在桌子上,整个屋子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徐正南直觉有人惹着陆文元了,当即怒道:“怎么了文哥?新来那小丫头片子又故意往你身上泼咖啡了?你等着,我现在就让人事把她开了!”
“回来。”陆文元抵着烟头随意弹了两下,敲了敲茶几上的文件,“明儿中午那个饭局我不去了,资料都在这里,你现在抓紧看看,明天你带人去。”
“不是吧文哥?”徐正南大惊,“这项目你亲自带着人连轴转了一个多月,现在临门一脚你说不干就不干了?”
“我有事。”陆文元拿着手机在手里转了几圈,言简意赅道。
“你能有什么事啊?你不是最喜欢工作了吗,怎么突然转性了?宁宁那边也不用你Cao心吧,还在上幼儿园呢,司机保姆每天都在接送啊!不是,这些都不重要,主要是这个项目它——”
“陆锦年今晚回来,所以我有事。”
陆文元淡淡的打断他,说出来的话却是平地惊雷,徐正南闻言迅速噤声了,乖乖地坐过去,拿起茶几上的文件。
他实在不敢在这种时候继续接话,四年前陆锦年离开的后的那一个多月,让他现在回想起来仍旧心有余悸。
这些年陆文元真是变了很多,他变得焦躁易怒,好像自从陆锦年离开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对谁笑过,他的眼角眉梢是常年不散的Yin郁,有时候他静坐在一边给人的感觉都是萧肃的,以至于这些年里再没有谁走进过他的身边。
徐正南靠着沙发扶手偷偷打量陆文元,段佳睿去青海那边出差了,要是陆文元真的发起脾气来,仅凭他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稳住场面的。
“文哥……”
徐正南往陆文元那边挪了点,小心翼翼道:“要不咱今晚先缓缓?反正他回来了,也不急这一时半刻的嘛。”
徐正南是不敢直说“陆锦年”这三个字的,他觉得这三个字对陆文元来说简直就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而打开盒子的后果是他根本承担不起的。
“你在紧张什么?”陆文元问他,“觉得我会做出什么无法控制的事?”
徐正南很想点头,但他没这个胆子。
“我只是担心你会冲动,”徐正南顿了顿,迟疑道:“其实后来睿哥也跟你解释过了,当时他那么做也迫不得已,况且你也……”
“我知道。”
陆文元的目光停留在窗外的一棵梧桐上,他确实咬牙切齿地记恨着陆锦年,可这恨意掺杂了多少其他东西已经很难说清了。
人人都以为他恨陆锦年不辞而别,恨陆锦年接连两次弃他而去,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真正在意的东西根本与这些无关。
“我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他把烟头摁灭,又望了一眼办公桌上倒扣的相框,“毕竟那可是陆锦年。”
我最恨,但也最爱的。
***
陆锦年回国完全是计划外的事,他们公司的老板想做跨国企业,从去年开始就一直在向外拓展,这回好像是谈了个什么大项目,等签完合同以后就算迈进一大步了。
本来这事跟他是没什么关系的,他工作的时间不长,还没到能参与这种项目的地步,但老板很赏识他,这合同刚开始起草的时候就让他加入了,之后来来修改了好几版,他从边缘人士混成了小半个负责人。
一开始老板让他一起去中国时他还是持拒绝态度的,后来段佳睿留给他的联络人又发消息说董雨晴最近的情况不太好,一直念叨着想跟他见面。然后他想,反正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他悄悄回去一趟应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这些年他过得很安生,安生到有时候他都会怀疑跟陆文元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是不是他在梦中杜撰出来的。
回国这天天气很好,他在路途中睡得很安稳,还梦到了许多年前一些细碎的琐事。当这个巨大的金属盒子降落以后,他在微凉的夜色中嗅到了故乡数年未变的烟火气,当他的双脚踏上地面时,那种在异国他乡无法给予的安全感在瞬间将他笼罩。
他跟着老板同事往出站口那边走,右眼皮不知怎么的突然一抽一抽的直跳,他皱起眉抬手揉了揉眼睛,在放下手的一瞬间瞥见了前方不远处一个挺拔的身影——
——那是陆文元。
他呆愣在原地,只觉得周围的人群都如chao水般向后涌去,他的目光聚焦在那个人影上,其他的一切都模糊成了失真的噪点。
那人影如有所感般抬起了头,他们隔着攒动的人群遥遥相望。
这突如其来的照面实在打得陆锦年措手不及,他往后退了一步,抑制不住的想要转身逃跑。
下一秒,他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