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遥和师姐交待了几句,顶着莫欢一意味深长的目光,磨磨蹭蹭地往家里赶。
她走的时候正过午时,这会儿连日头都落山了,女孩从炊房中打了些易消化的暖热吃食,犹豫再三才踏进家里。
屋子里静悄悄的,她把手搭在房门,停顿了一会儿才轻轻推开。
郁秋还维持着下午的姿势一动不动,如凝固的雕塑般待在原处,半边脸颊被窗外余晖映上浅浅一层的柔光。
身形单薄得像随时要消散在空气里。
听闻声响,他微微一颤,极慢地转过头来,那双乌木般漆黑的瞳直直撞入她眼中,苍白的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
“……”洛遥别开眼,走过去把木托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吃点吧。”
她盛好粥水,把碗勺一齐递过去,两人间的静默僵持了好一会儿,到她心里打起了退堂鼓,郁秋才伸手接过去。
女孩看了会他小口抿着粥水的样子,魔尊喉结滚动,垂下了早日里带着冷冽的眼睑,面色平淡地吞咽着吃食,她又不由想起了酒楼里的事,一时间脑子乱哄哄的,只好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到碗碟碰撞的声音响起,她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郁秋蹙眉看了她一阵,似要开口,洛遥赶紧地抢在人前堵住了他的话头。
“我晚些要去渡天劫,”她道,“你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诉师姐,她一会儿便过来。”
“……”郁秋顿了顿,眉目冷淡,轻轻垂落,“不必。”
洛遥瘪瘪嘴,却也没因着他的拒绝灰心,她自顾自地道:“早上用过的东西我给你留着,等给你净了身我再走,”女孩叹口气,还是习惯性的换上哄人的语气,“你乖一点好不好?”
郁秋面色复杂地看向她,眉眼间尽是不解:“你到底……”
他实在是看不透她。
习惯了被伤害和索取,他见识过的人中难能有不对他怀抱恶意的,纵使平民百姓也惧怕着传闻中凶煞一般的他。
哪怕形色人群中亦有如古家夫妇一般够坚守本心者,但洛遥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她像一道炽热而剧烈的光,直直地劈进他黑暗一片的世界里,灼伤了他自以为早就冷冻的心脏。
而他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什么?”洛遥绞了绞背在身后的手指,“那个……早上的事,我和你道歉,我不该那样子说的,对不起。”
她回来时候打了一路的腹稿,想着如何也要让他听得进去:“你也别总是气我,如果你是在试探我的态度——我没有后悔过救你回来。”
“还有你在意的那个问题,”她耳尖发热,还是认真的说了下去,“我是第一次做这些事情……如果我做的不好,你可以教我,好不好?”
就是这样。
明明都是他的错,她却能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
“是因为,”郁秋抿了抿唇,“你可怜我?”
“啊?”洛遥愣了,怕他又钻牛角尖,急急否认道,“我没有……”
“对你来说,这和捡回街边的小猫小狗没区别是吗?”
她疑惑地把这句话反复颠了个味,才无奈的发觉绕来绕去,郁秋纠结的始终是同一个问题。
“有些事情……”她低下身子,回看向他的眼睛,察觉到郁秋僵硬的身体往后躲了躲也没生气,“不一定要有理由才能做。”
“我也说不清带你走的具体理由,也想过这样会给神医谷带来麻烦,但是我看到了。”
女孩放大了的秀脸端着一副认真神情杵在他面前,他不由别开视线抓紧了衣角:“什么?”
她能看到的只有那时惨烈yIn乱的情景,所以……
“你的眼睛。”她答,思绪也似乎随之回到了那双灰沉无光的瞳孔中,女孩嘴角弯出好看的笑,“照现在看,我这个决定还是对的不是吗?”
满意地看到郁秋眼中的困惑愈发浓重,洛遥“噗嗤”笑出了声,她随手收起了一旁的碗碟,心情颇好地朝他笑道:“我去浴房准备好,一会便带你过来。”
说罢带着些得意地大摇大摆出门了,无论如何,今天揍了人,还在这家伙这扳回一局,倒算上是大获全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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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劫涯。
洛遥有些紧张地走向天雷石。
修士到达无人之境后,每突破一个境界都要渡不同威力的天劫,她上一次渡劫还有师父的陪伴,天雷次数也只是寥寥三道,这次应该会递增到九道。
她明白自己如今的体质和状态,想着九道雷劫是能扛过来的,谷里医修居多,两位护谷的灵修爷爷虽已到达了大乘期,但突破后的十余年里始终不得要领,前段时间也告知她二人要出一趟远门,让她自己千万当心行事。
谷里已经很久没有突破到无人境界的灵修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运转周身灵力,去突破在郁秋无意帮助下到达的瓶颈。
灵境缓缓地筑起,周围深林山谷中的灵气一缕缕地涌向她,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