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带惊喜的回过头看他:“你醒啦。”
喉间是火辣的刺痛感,他正恢复两分气力,便止不住狼狈地干咳,几乎要将肺都咳出来,喘不上气的痛苦要活生生把他撕裂开,眩晕下落间却有谁接住了他,轻柔地拂去他眼角泪痕,又小心地用细管把水露渡给他润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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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缓过气来,疲倦地睁眼,才发觉自己被扶起斜靠在女孩身上,半黑着脸的中年人正背着手站在一旁,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唐鹤对上他的视线,抿了抿唇,却没说出什么来。
“师父,”洛遥也注意到了他两人间的暗潮涌动,扭过头赶人道,“你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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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没良心的小兔崽子!
唐鹤带着不满“哼”了声,倒也没多作停留,一甩衣袖便把空间还给了他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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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郁秋又微昂起头想要去看她的表情,女孩却抬起另一边手虚虚捂住了他的眼,语气平淡道:“魔尊大人,这么快就有力气乱动了?”
她低头去看怀里的人,被遮了那双浓艳得过分的眉眼,余下半张脸的人看起来乖巧多了,郁秋自鼻尖溢出一声轻笑,没接她的话。
洛遥气得牙痒痒,察觉到手下的眼睫半带困倦地阖上,她深吸了口气,一字一顿道:“现在是不是该我算账了?”
手心像被小刷子轻轻地挠了挠,魔尊可有可无的点点头,示意她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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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手结果了师姐?要把我谷内弟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杀了,嗯?”怀里的清瘦躯体因着主人的愉悦情绪微微发抖,洛遥咬牙切齿道,“还敢给我挡天雷,真当自己是金刚不坏是吧?”
郁秋兀自乐了会,才应道:“那洛谷主……要拿我怎么样呢。”
沙哑虚弱得似乎随时都能消散的问句在她耳边轻声回荡,女孩一梗,道这混蛋是打不得也骂不得,好像他这般蹬鼻子上脸,自己也做不了什么别的。
她盖在人眼上的手指被气得紧了又紧,这会是实在不想看到那双更加气人的眼睛,她稍稍泄了气道:“……我听到你那时说的话了。”
“什么叫还我了,还是说,你要和我两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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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秋这才敛了面上笑意,洛遥把手拿开,对上那双正淡漠的看向她的眉眼。
两清?她是这样想的?
他嗤笑了声,反问道:“不够吗。”语罢才发觉自己甚至连推开她独自坐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他垂下眼睫,不免嗟叹这具废物般无力又破烂的躯体怎么还没彻底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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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听到女孩缓缓开了口。
“我不管你是还的那口心头血还是别的——”她扳回那张别开的脸,对着略带错愕的人恶狠狠道,“不、够!”
“谁要和你两清?你要是想跑,到天涯海角我都能把你抓回来。”
“还有你到底能不能听得进我说的话!便和你说了一个月不得下地,尽当耳边风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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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噗通。
洛遥抵着他额头,一双灵动的杏眸清澈见底,素齿朱唇一开一合,恍惚间四周声音一齐消了失,他心跳漏了半拍,鼻尖尽是女孩身上的药草清香。
这偌大天地间,无处不是阴暗冰冷,只剩她莽莽撞撞地闯进来,不顾他肮脏泥污,把浑身暖意也尽数赠他。
逃不掉了……吗?
从心房涌出的滚烫冲过四肢百骸,郁秋无奈地叹了口气,释然般垂眼低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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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还在放着狠话的小谷主不解,面前的人笑得好看,是她没见过的笑容,映得他总是冰冷一片的眼底也真切染上了盈盈笑意。
是想到了什么……才让他这么开心?
她有点酸溜溜地想,根本就没在听我说话嘛,这家伙。
又在心底悠悠叹了口气。
要是……他往后能一直这么开心下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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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奇怪了。
洛遥狐疑地朝他多看了几眼,手上还给人喂着粥水,郁秋全程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盯着她,看得她后颈发冷,几欲炸毛。
从上午自己说了那番话后这人就一直这样,她不禁有些担心,不会是中邪了吧。
到她放下手中碗碟,魔尊居然主动向她伸了手,示意自己要如厕。
洛遥被他的反常吓得浑身一激灵,连他伏在自己耳边的喘息都怎么听怎么不对劲,面红耳赤地抱着人急匆匆出了来。
苍了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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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窘迫的样子倒让郁秋乐得不行,洛遥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又起了什么逗弄欺骗她的心思。
她揉了揉脸,才想起告知他能够修复经脉的事,魔尊终于收了那莫名其妙的笑,沉默半晌才问:“是你师父……同意的?”
对上女孩带了不解的眼神,他道:“你就不怕我恢复之后再去作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