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贞公子府的后山建了座皇家寺庙,其庙宇恢宏,比之城外金陵寺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庙宇是圣人为嫡兄越贞公子所建,是座名副其实的皇寺。
世人觉得,既是皇寺那便有皇家气运加持,加之公子府的寺庙供奉着有天生佛子之称的高僧,一时来朝百姓数不胜数。
所以这越贞公子不仅没落得清闲,反倒更为忙碌。
青花是武安侯府林主君跟前伺候的长使,今日他们主君赴宴时略感风寒,他被主君贴身长使派来替主君求个平安福,也想祈祷这雪灾尽快过去,祈祷元燕万载长盛。
青花年纪小,不懂也不知道问,就一个殿一个殿地磕过去,每个佛前都说一样的话。有小沙弥注意到他,仔细问过,笑着将他领到观音殿前上香。
因连着七日大雪,寺庙挤满了来上香的百姓。青花上完了香刚要拜谢小沙弥,一回身他竟不见了。
可能是太忙了吧,下回见了他一定要拜谢才是。青花如是想着。
将平安福恭敬捧在手心,青花临走之际忽然瞥见大殿旁边的禅房里坐着两个人。一个人背对他坐,身子被门掩住,只露出绣着海东青的大氅。另一个则在煎茶。
那监茶的是个和尚。和尚敛着眉眼专注而认真,指节分明的一双手,捏着漆墨茶具摆弄,那手线条流畅凌厉,黑与白的极致碰撞,让它看起来圣洁不可侵犯。青花说不好心中是什么感觉,只是短短的惊鸿一瞥,他便觉得美好如画卷仙境一般。
他们主君就是顶顶标志的美人,可是这个和尚比之主君竟不遑多让。甚至他敛眉时的亲和慈悲,让他郁美的宛如一尊真正的小菩萨。
这黄寺中竟藏着此等真佛小菩萨?青花一步三回头地向后看。他看见那人拒绝了小菩萨的茶,小菩萨嘴角溢出浅笑,端起茶盏自己饮了一口。青花见了有些愤愤不平——这般慈悲的小菩萨奉的茶都不喝?此人真真是没有佛缘的木头!
待他走到拐角时,那禅房的门不知何时落了锁。
好可惜,见不到了。
青花一愣,他挠挠头,暗笑自己在竟是个“好色之徒”!这回,不需小沙弥引路,他自个儿便七拐八拐地寻回去了。
不远处的另一间禅院。
各家贵眷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本次善款筹资之多,令越贞公子都是微微诧异。
——这些豪门望族怕是太阔绰了些。
越贞公子一早就落了发,他穿着最朴素的僧服,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端的是慈眉善目。
正当堂屋内其乐融融之际,一声凄厉的喊叫划破长空。
越贞公子一愣,率先起身问到:“广贤,发生什么事了!”
他话音刚落,打外间跑来个小沙弥。小沙弥红着脸颊眼里蓄满泪水,他边跑边哭着道:“师父!静言师叔,静言师叔他——”
……
胡玉舟被喧闹声吵醒,她想起身,可一动便觉头痛欲裂,浑身酸软一睁眼就是一阵天旋地转。她立刻屏息凝神,运行功法,将浑厚内力推向四肢百骸。
直至能正常视物,胡玉舟起身迅速打量自己所处之室。
这是一间禅房,房间窄小,放眼望去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内室无门,主人置了一扇屏风与外界相隔。单看那洗的僵硬发白,且摞满补丁的床帏便知道,禅房的主人是何等清苦。
这是静言师父的禅房。
可她记得自己来找静言师父托他些事,后来他给自己泡了茶,再后来,再后来……
不等她细想,屏风外的吵声愈演愈烈,七嘴八舌的咒骂此起彼伏。胡玉舟欲起身去看,只是刚一动又是一阵昏天暗地,她连忙扶住床沿才没一头栽倒下去。
也是这一低头,她看见了自己散乱的衣物。
shi热焦灼的片段忽地在胡玉舟脑中闪现。
她记起内力封存房门被锁、记起chao红紧闭的眼、记起无望的坚持、记起凌乱的僧衣清幽的檀香,以及佛子腰间的雪白……
胡玉舟一冷,算不得好看多了脸色顿时惨白一片。不等她细想,屏风外影影绰绰的人群忽然爆发喝彩,接着就是一阵又急又烈的鞭打声。
胡玉舟暗道不好!她顾不上许多,顶着欲裂的头颅,迈着软绵的双腿朝屏风外的狂风骤雪走去。
佛子静言跪在冰冷石板上,风雪席卷拍打他单薄的身子,从来笔挺的背脊略有弯曲。他任打任骂,从始至终,死一般的寂静。
沾了盐水的戒鞭抽在身上顿时皮开rou绽,斑斑血迹如朵朵红梅盛开在静言白色中衣上。皇寺戒律院的戒鞭由圣人钦赐,上面布满倒刺铁钩,专门用来惩戒犯了戒的僧侣。
可那是静言,他可是天生佛子。十岁出家十二岁便于七子台三辩高僧虚无,无一败北。十五岁游历诸国宣讲大乘教义,妙手仁心救民于水火,自那起,佛子美名流传天下。21岁被请入皇寺,六年间,潜心专研佛法,翻译大小经文七十余卷。
而今佛子破戒,于观音殿偏房与人行yIn苟合,被都城贵眷撞破丑事还妄